“不过离开之前,你应该躺下来睡一觉。”史达琳说完话,艾丽西亚的头就感觉有一些晕,是茶吗?

意识如浸透的绸缎,沉沉向下坠去。艾丽西亚勉强撑住沙发扶手,视野里史达琳的身影开始摇曳、模糊。那张素来冷冽的面容上,竟浮着一层似是而非的温柔——是幻觉,是药剂在血液里蔓开的昏眩。

“你……”她试图凝聚神力,却发现四肢百骸的魔力如冰封之河,凝滞不前。那杯果茶……不仅是甜暖的招待,更是精心调制的、能桎梏超凡之力的魔药。她太松懈了,竟以为在这核心之地,史达琳至少会维持表面礼数。

“放轻松,公爵阁下。”史达琳的嗓音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带着奇异的抚慰,“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障。我们都明白,言语约定在利益面前何等脆弱。我需要一些……更实在的联结。”

艾丽西亚身不由己地软倒,被史达琳上前一步稳稳接住。那股糅合了冷香与钢铁的气息笼罩下来。她们进入暗室,此处是史达琳最隐秘的所在。

“别调动力量,你做不到的。”

暗室的门在身后无声掩合,将外界最后一丝光与声彻底隔绝。这里不同于外间的井然,更像一处私密的、染着个人气息的幽境。空气里萦绕着旧书页、冷冽香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实验室保存剂的气味。墙壁覆着深色天鹅绒帷幔,地上铺着厚重地毯,吞没所有足音。唯一的光源自角落一盏古典落地灯,光线调到极暗,在帷幔上投下摇曳的巨影。

史达琳扶着艾丽西亚,让她靠坐在一张铺着柔软裘褥的长榻上。艾丽西亚竭力凝聚神力,但那药剂宛如无形蛛网,不仅束缚魔力,更带来阵阵强烈的眩晕与虚软,连抬起指尖都成奢望。

“别动……听话些,好吗?”史达琳在某种高压之下已语无伦次,眼尾泛起薄红,冲动逐渐吞没理智。

她将艾丽西亚横抱至床榻,顺手解下对方腰间佩剑,轻搁于地毯。

艾丽西亚的视线在昏昧中晃动,身下是柔软的床褥。深红帷幔自床顶垂落,在幽光中如凝固的暮色。史达琳的气息靠近,那双冰蓝眼眸此刻泛着不自然的绯色,像雪原上燃起的寂火。

“你……”艾丽西亚竭力维持意识清明,但药效如潮侵蚀意志。她能感到史达琳的指尖拂过脸颊,动作轻得近乎诡异,与那对泛红的眸子形成微妙对比。

“你身上的气息……”史达琳俯身,金发垂落扫过艾丽西亚颈侧,“与那些官僚不同,与那些克格勃的莽夫不同……是洁净的,带着初雪与星辉的味道。”她的声音低沉,恍若自语,又似倾诉。

暗室极静,静得只剩两人交织的呼吸。艾丽西亚感到领口最上的纽扣被解开,微凉空气触及肌肤,激起一阵轻颤。

“别怕。”史达琳的吐息拂过耳畔,“只是保障……让我们的联结更加牢固。”一个吻落在锁骨,冰凉而柔软。

艾丽西亚咬紧牙关,凝聚残存意志。她不能在此迷失,更不能在神智昏蒙时与史达琳建立任何超出协议的“羁绊”。可身躯不听使唤,那药剂似在刻意瓦解她的抵抗,抑或……放大某些知觉。

“瞧,”史达琳的嗓音渗着一丝痴迷,“你的眼睛在暗处会生光,像西伯利亚冻土下深埋的古老琥珀。”她随手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深蓝制服之下是素白衬衣,此刻领口亦已松敞。

艾丽西亚阖眼,强迫自己冷静思索。史达琳的状态明显异常——那种压抑至极限后的迸发,那种混杂占有与掌控的冲动,绝非仅止于政治算计。这让她恍然,眼前这位以铁腕著称的女子,或许背负着远超想象的重压,而此刻正在某个临界点溃决。

她的吻封缄了艾丽西亚所有言语,只余细微的呜咽与潮湿的轻响在寂静中蔓延。

史达琳的吻带着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在唇齿交缠间泄露出几不可察的颤抖。冰冷的舌尖抵开齿关,裹挟红茶与魔药的微苦长驱直入。艾丽西亚的后脑被一只手稳稳托住,另一只手流连腰间,隔着衣料传递灼人温度。黏腻水声与压抑呼吸交错,在昏暗中漾开暧昧涟漪。

咫尺之间,那双绯色冰眸深处翻涌着艾丽西亚难以全然读懂的绪——掌控的炽热,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一丝……恍若濒溺者紧握浮木般的、近乎绝望的依恋。这绝非清醒时的史达琳会显露的眼神。

唇分时牵出细银,史达琳额前相抵,灼热呼吸拂过艾丽西亚脸颊。她的声音低哑得厉害,似在竭力压抑什么:“你可知……有时我觉得,整个联盟的重压都落在我一人脊梁。他们望着我,惧我,服从我,却无一人真正明白……这究竟有多冷。”

话语已失却条理,浸透着精神紧绷至临界后的紊乱。艾丽西亚感到腰间的手收紧,指甲几乎嵌入衣料。

“你不同……你自远方而来,身携明光……连那片永冻的冰原都被照亮……”史达琳指尖抚过艾丽西亚脸颊,动作轻柔得近乎虚幻,“他们都想自我这里索取——权柄、资源、安稳……你也是,对吗?可至少……你看见冰层下的怪物。至少……你不假装这一切轻易。”

她忽然低笑,笑声在暗室中回荡,空寂得令人不安。“所以……留下些什么。让我记得……这世间尚有人,无需我发号施令,无需我挥鞭驱使,便能做到我力所不及之事。”艾丽西亚瞳孔微缩。她意识到,史达琳此刻的异常,或许不止源于压力或药效,更可能是长期处于绝对权力与极端孤寂下的某种心神失衡。

她再度俯身,这次吻落在耳垂,齿尖不轻不重地碾磨,带来痛楚与酥麻交织的触感。“别抗拒……药效将持续至破晓。好好感受……这是圣彼得堡的夜,是我予你的……相逢之礼。”

艾丽西亚感到衣扣被逐颗解开,微凉空气与史达琳温热的掌心交替拂过肌肤,激起细密战栗。她咬紧牙关,将意识沉入更深处。

暗室中只余衣料窸窣与压抑喘息。史达琳的动作再无克制,混着药效所致的眩晕,艾丽西亚的感官如蒙薄雾,触觉却被无限放大。她能感到丝缎床褥的沁凉,史达琳指腹的薄茧,以及那具紧贴而来的、炙热而微颤的身躯。

史达琳的吻烙在颈间,留下湿润痕迹,而后蜿蜒而下。齿尖咬开衬衫纽扣时响起细微崩裂声,微凉空气令肌肤倏然绷紧。艾丽西亚试图凝聚一丝神力,但那束缚如渗入骨髓的铅,每次尝试只换来更深的无力。

“莫再徒劳……”史达琳的嗓音含糊不清,唇齿于锁骨流连,“‘源血’提纯的抑制剂……纵是西伯利亚冰层下的古物亦可暂缚……何况是你……”

她的手掌覆上艾丽西亚心口,掌心滚烫,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意味。艾丽西亚身躯不由自主地轻颤,药效令所有知觉混沌汹涌,难辨抗拒或本能。

“看,”史达琳抬眼,冰蓝眼眸在昏暗中漾着奇异微光,指尖轻划紧绷的肌肤,“连你的身躯……都比你的言语诚实……”

艾丽西亚闭目,将意识沉入更深处,试图隔绝这具身躯正经历的一切。但史达琳不允她逃离。

“看着我。”史达琳轻捏她下颌,迫使她睁眼,“我要你记得……记得触碰你的是谁,记得此为何处,记得今夜种种……”

她的吻再度落下,更深,更绵长,几欲夺去艾丽西亚所有呼吸。唇舌交缠间,艾丽西亚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

暗室温度似在攀升。史达琳褪去衬衫,月光般的肌肤在昏昧中若隐若现。她将艾丽西亚的手引至自己腰际,牵引那只无力抗拒的手,划过紧绷的脊线。

“感觉到了么?”史达琳的嗓音夹着喘息,热气拂过耳畔,“这道疤……是三年前肃清内患所留……还有此处……”她引着艾丽西亚的手抚过侧腹,“被叛逃法师的冰锥刺穿……”

声线里并无痛楚,唯余一丝近乎自嘲的凛冽:“我的身躯如同苏维埃的版图……每道伤痕皆是一场战役,一个需抹除的敌人……唯有痛楚真实,提醒我仍在呼吸,仍握权柄……”

艾丽西亚的指尖被动抚过那些起伏的旧痕。她能感到史达琳身躯细微的颤抖,非关寒冷或恐惧,而是经年压抑濒临极限的紧绷。

忽然,史达琳动作停顿。她撑身,居高临下凝望艾丽西亚。昏光中她的神情模糊,唯有一双绯眸亮得惊人。

“为何要来?”她低声问,声线里渗着一丝未察的脆弱,“明知是陷阱……本可拒绝……”

艾丽西亚唇瓣微动,却发不出声。药效令她连组织言语都艰难。

史达琳似也不需要答案。她俯身,将一吻印在艾丽西亚额间,轻柔得与先前强势判若两人。

“无妨了……”她喃喃低语,指尖没入艾丽西亚的黑发,“既然来了……既然选择坐我对面……便陪我同入此夜吧……”

此后光阴,暗室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时间失却意义,唯余身躯最原始的感知在药效催化下无尽放大。艾丽西亚觉得自己像暴风雨中颠簸的孤舟,被陌生浪潮一次次淹没、托起、再淹没。

史达琳的举动时而疾骤,时而温存,仿佛借此确认什么,或宣泄什么。她断续低语,用俄语与破碎的帝国语,说着无逻辑的絮语——关于克里姆林长廊永不散去的烟味,关于西伯利亚矿坑中冻僵的躯骸,关于清洗名单上消失的名字……

有时她会停顿,长久凝视艾丽西亚,眼神空茫,似透过她望向别处。有时又紧紧拥住艾丽西亚,力道大得几欲揉入骨血,如濒溺者抱住唯一浮木。

艾丽西亚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浮沉。她能感到身躯被开启、被探入、被标记,每寸肌肤皆烙下史达琳的气息与痕迹。羞耻、愤慨、无力交织成网,将她困缚其中。可在这混沌深处,却悄然滋生一丝近乎悲悯的绪——对这个被权柄、重任与疯狂层层裹缚的灵魂,对这个选择以此等方式寻求“羁绊”的孤独之人。

床褥之上,一抹绯色痕迹如绽开的暗蔷薇,无声诉说着这个不寻常的夜晚。

早上艾丽西亚出现在圣彼得堡的旅馆里。

床头柜上的纸条上写着: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公爵阁下”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