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手机,因为只是出门扔个垃圾,何灯红就大意地没有带在身上,导致何灯红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何灯红意识角落里的群聊窗口也因为分身荷玖禄陷入沉眠导致何灯红这个本体也根本没办法再使用,没办法跟荷玖禄的战友们沟通上。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身体素质最多算亚健康,跑个一千米都喘。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垃圾的腐臭味,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极淡的、类似臭氧或者电子设备过热的气味。

不刺鼻,但很陌生。

时间感知……他抬头看天,试图通过天空的光影变化判断时间,但天空的紫蓝色调凝固了,没有任何变化。

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至少两三分钟,但也许只过了几十秒?或者更久?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从巷子深处传来,很轻,但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可辨。

“嗒,嗒,嗒……”

节奏平稳,正在靠近。

何灯红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巷子尽头,垃圾箱旁边那个拐角。

一个人影转了出来,何灯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人……是他自己。

同样的身高体型,同样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和牛仔裤,甚至脚上那双鞋帮开裂的运动鞋都一模一样。

那个“何灯红”低着头,手里也拎着三个黑色的垃圾袋,姿势、步态,甚至微微驼背的习惯都如出一辙。

复制体走到垃圾箱前,停下,像何灯红平时做的那样,用自己的脚顶开箱盖,然后一个一个地把垃圾袋扔进去。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何灯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

恐惧像冰水一样从脊椎蔓延开,但他死死压住了转身逃跑的冲动——

公济世的指南说过,某些异常会因猎物的激烈反应而变得更具攻击性。

复制体扔完垃圾,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沿着原路往回走。

在走到巷子中段时,它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

何灯红对上了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空洞得像玻璃珠。

复制体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了大约五秒钟,然后嘴角缓缓向上扯动,露出一个僵硬到诡异的微笑。

不是何灯红平时那种勉强或疲惫的笑,而是肌肉被无形丝线拉扯做出的表情。

然后它继续往前走,消失在拐角后。

脚步声远去,消失。

巷子重归死寂,何灯红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强迫自己继续思考——复制体,行为模仿,没有主动攻击,但那个微笑绝对不正常。

公济世的资料里提到过类似的现象,某些异境会生成进入者的复制体,最初只是模仿,但随着时间推移……

他得离开这里,现在。

何灯红缓缓弯下腰,重新拎起自己的垃圾袋——

这个动作让他意识到,复制体扔垃圾的行为,模仿的是他“原本应该进行”的动作。

也就是说,这个异境在重演他进入时的行为模式?

他转身,朝着公寓楼后门走去。

步伐稳定,但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些。

五步,十步,后门就在眼前。

他伸出手去推门——手指穿过了门板。

不是穿透,而是门板在接触的瞬间变得如同全息投影般虚幻,他的手掌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触感空无一物。

何灯红急忙缩回手,门板又恢复了实体感,玻璃后的灯光依旧亮着——退路被切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巷子的另一端——那个复制体消失的拐角,也许出口在那边?

他刚迈出两步,第二个脚步声响起——这次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何灯红猛地回头,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从公寓楼后门走出来。

这个复制体的动作和他几分钟前一模一样——

推开门,踏进巷子,然后顿住,四下张望,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甚至那微微皱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第二个复制体也拎着垃圾袋,它看到了何灯红,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走向垃圾箱,重复扔垃圾的动作。

何灯红站在原地,感觉喉咙发干——两个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者找出这个异境的规律。

他不再犹豫,朝着巷子深处的拐角快步走去。

经过第二个复制体时,对方完全没有反应,专注地扔着垃圾,仿佛何灯红只是一团空气。

拐角后面是一条更窄的通道,连接着另一条小巷。

何灯红记得这里,平时堆着一些住户废弃的家具和纸箱,墙角长满青苔。

但现在,通道的长度不对劲。

原本只有十米左右的通道,向前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两侧的墙壁向远处收束,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的透视效果。

地面上的青苔图案重复着,像拙劣的复制粘贴。

何灯红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十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拐角已经缩成一个小方块,悬浮在通道尽头,前方仍然看不到出口。

何水清是在一阵窸窣的摩擦声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公寓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间透进几缕“素娥”调节后那种带着梦幻紫蓝调的月光。

她眨了眨眼,意识像浸了水的棉花般沉重,耳朵里还残留着白天警报的嗡鸣和哥哥剧烈喘息的声音。

“哥?bro?”

她下意识地叫了两声,声音沙哑——无人应答。

何水清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

床上只有她自己,薄被胡乱堆在腰间。

她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墙角原本放着三个黑色垃圾袋的地方,此刻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点深色的水渍印子。

“扔垃圾去了?”

何水清嘟囔着,打了个哈欠。

但下一秒,记忆猛地涌了回来:

哥哥苍白的脸,停止的呼吸,医护人员急救时按压胸膛的力度,还有他醒来后那个勉强到让她心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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