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赢了,还是输了?”

望着面色呆滞的姚汐凝,江月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们二人到了这般境界,怎么会看不出江桐的留手?

那一剑出手时角度好好的,但江桐手腕弯了一弯,便擦着纪念雪的耳畔便去了。

或许江桐做得很隐蔽,可瞒不住她的眼睛。

“......我输了。”姚汐凝闭了闭眼,没有耍赖,只是再睁开眼时,望向江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江月柳。”

“嗯?”

“你实话告诉我,江桐他......是不是也有剑胎。”

江月柳侧脸望去,姚汐凝的眸子隐隐火热。

她叹了一声:“被你看出来了?”

“我知道,我就知道......”姚汐凝深吸了口气,连连点着头,“江月柳,怪不得你会把一个别人眼中的废物留在身边,足足八年之久,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江月柳面色一冷:“姚汐凝,管好你的嘴,江桐不是废物。”

“还有,我将他留在凝月崖的原因,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确实不是,我万万没想到,除了你,他居然也有剑胎......”姚汐凝神色复杂,可盖不过眼中的一抹火热。

她忌惮地看了江月柳一眼,江月柳不为所动,只是道:“姚汐凝,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但江桐绝不会跟你走。”

“你的大计,你的愿景......不过是你自己所想,我不会同意。”

“可别这么说。”姚汐凝微微仰起下巴,若有若无捻着裙角,“一个剑胎啊......我可是愿意付出任何东西,你真确定他不会考虑一下?”

江月柳冷冷一笑:“江桐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男人都一个样子,没什么会不会的。”

江月柳摇了摇头,“姚汐凝,你真是个疯子,疯得还不浅。”

“我倒是想看看你吃瘪的样子。”姚汐凝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月柳。

“你的徒儿如果真变成我的徒儿,江月柳,你会不会很伤心?”

江月柳没再说话,眼神冷得仿佛能结出霜。

那颗通明剑心,正在微微动摇。

对她而言,江桐不仅是徒弟,更是二百年前,她的......

“师尊......宗主?”

一声呼唤,将江月柳躁动不安的心拉回现实。

江桐怪异地看了看她们俩,姚汐凝轻抬丰臀,对江月柳笑道:“依照赌约,我愿赌服输,江桐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姚汐凝深深望了眼江桐,江桐被看得心头一紧,这疯女人已经扭着腰肢离去。

“师尊,姚汐凝找你做什么?”

坐在师尊身边,江桐有些好奇。

莫非姚汐凝觉得扫了面子?可他确实放水让纪念雪赢了啊。

江月柳淡淡道:“刚才与她打了个赌,赌你与纪念雪哪个能赢。”

“赌注是什么?”

“若纪念雪赢了,我作为师尊,以后不让你与纪念雪见面,若你赢了......”江月柳顿了顿,“姚汐凝说,她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

她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参与这无聊的赌约了,如果江桐真输了该有多好?

倒不是不信任江桐,只是怕姚汐凝那疯女人使什么阴谋诡计。

“这样啊。”江桐低下头,若有所思。

江月柳看了眼他的神情,“姚汐凝已经知道你身怀剑胎。”

江桐面色有些古怪。

他清楚纪念雪的处境,也大概猜到姚汐凝这疯女人想干什么。

为了上元宗的未来,她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但问题是他不想当一只镇宗神兽啊。

师徒二人默然回山,半时辰后,江桐去执事堂领了金乌元果,再用灵石采购了些药材,回来坐在院内的石桌旁,摆弄那张丹方。

师尊似乎也出去了,于是江桐将药材整齐地摆在桌上,数了一数,就差一味炎凤精血。

这玩意可不好找,除了最近的玄天秘境,也就亲手杀一只炎凤能收集到。

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就算找到了,炎凤大多修为都有合体,还有神兽血脉,江月柳去打可能也够呛。

等等,上元宗发展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炎凤精血?

江桐思索着,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姚汐凝说任意一个要求,一份合体期的炎凤精血,也不算太过分吧?

......

——————

“江仙子。”

弟子俯身行礼,江月柳点点头,往藏经阁内走去。

很久很久以前,师父曾在藏经阁的某本丹书内,留下一页纸,记载着压制寒魄玉体的丹方。

师父还告知她,若是有突发情况,便来此地拿出丹方,找寻炼丹师炼制。

那时她十分好奇,问师父如果放在这里,被人毁损,拿走,或者丢掉怎么办?

师父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什么也没说。

不久之后......

江月柳眼眸有些黯淡,似乎陷入某些不好的回忆。

数着一本本书,江月柳最终站定在书架前,伸出手,拿出记忆中的那本丹书。

然而,当她翻开扉页时,眼睫微微一颤。

丹方,不见了......

江月柳细细地将每一页都翻出来,那张纸却始终未曾出现。

怎么会......她不久之前还检查过一回的。

压制的丹药仅剩一枚,随着修为提升,寒魄玉体发作的频率也渐渐提高,因此她很久不敢再有寸进。

虽然她记住了丹药的原料,可百年来她寻了不少炼丹师,都对炼制手法束手无策。

而现在,丹方原方也消失了。

片刻后,江月柳低下头,自嘲地笑笑。

“那疯女人总说她时日无多,现在想来,我或许会比她先走。”

合体期寒魄玉体一旦发作,方圆百里飘雪,万物结霜。

而她大抵会没有痛苦地死去。

唯一缺憾的,是明明确定了江桐是师父的转世,但她只与江桐相处了十三年。

十三年对修士来说,太短。

二百年对她来说,也太长。

江月柳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

但当她推开院门时,只见江桐坐在石桌前,指尖轻轻点着一张发黄古朴的纸。

桌上,则是摆满了药材。

江月柳走近,发觉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停在原地。

江桐听到声响,回头对她笑笑:“师尊,回来啦。”

江月柳望着丹方,再看了看桌上的药材,目光落在江桐的微笑上,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原来,你早已预料到了一切吗?

“嗯,回来了。”江月柳也对江桐笑笑,在心中轻轻念着。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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