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茵茵。”

肖清灵猜的和我脑中想的一样，而且我俩也都默契地没有起身。

我们都看出肖季是喜欢徐学姐的。

“我...我去开？”肖季把手柄藏进沙发底部的抽屉。

不然呢？

我鄙夷地看着他，肖清灵则干脆捧起书看起来。

肖季猛地跳起来，跳着机械舞走到玄关，对着麦克风组织语言。

“徐学姐？进来坐！”

你都还没开门呢！！

徐茵茵很少来这里，就算来了也常常待在书房，借肖清灵的书看。

她似乎是嫌弃肖季太吵，可肖季只是一直给她送水果什么的，也就半小时去一次...？

“咔嚓”，房门打开后，肖季一下子退到客厅，像餐厅的服务员一样伸手请她进来。

徐茵茵依然把自己裹得和汤圆一样，环视着客厅，笑嘻嘻地上前和肖清灵打招呼。

“清灵，又打扰咯。”

接着又看向我，搓着顺着脖子淌下的发丝，稍稍眯起眼睛。

“李明山，不久前见过，今天受你邀啦。”

她还是那么客气。

“嗯，谢谢学姐愿意来。”

“没什么的~”

就在我俩寒暄完后，刚移开视线就看见肖季笔直地竖在我旁边，吓我一跳。

他盯着我，视线里满是质疑。

说起来，他不知道学姐前几天去过我家的事情。而且学姐唯独没有和他打招呼，他肯定不爽。

自从大三他如愿认识学姐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很微妙。原本我和他说好，我鼓起勇气向安芷告白的时候，他也会向学姐告白。

结果...我和安芷顺着气氛牵起手，先进行了“沉默的互相告白”，而肖季和学姐就没那么顺利了。

学姐毕业后，肖季还是没敢告白，一直拖到现在。

如果我和安芷是体测长跑，他们就是马拉松，而且肖季几乎还站在起点没动。

真为他们着急。

“学姐，茶！上好的麦茶！”肖季慌忙给学姐倒茶。

“没，就是普通麦茶，喝吧。”

肖清灵似乎看不下弟弟献殷情的样子，开口拆台，弄得肖季尴尬，硬着头皮倒完茶。

“谢谢，肖季。我很爱喝...没什么。”

别啊学姐！

大三时学姐说爱吃奶砖，肖季直接抱了一箱去，上上次她说想吃泡芙，肖季连着送了一个月...上次……

这样下去，学姐这么谨言慎行的人，也不敢随便说喜欢什么了。

肖季全身上下也就嘴硬，身体依然是行动派。

这样，也算是一种告白...吧？

“哇，哈哈，虎米你好~”学姐刚坐下，虎米就跳进她怀里，或许她厚厚的衣服里很暖和吧。

接着肖季又以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虎米。

人不如猫啊...

接着，当我以为学姐会慢条斯理地品茶休息一会儿时，她却直直看向我。

“好久才约我们聚在这里，有什么大事要说吗？”

“嗯，现在茵茵也到了，我也很关心。”肖清灵也放下书看过来。

肖季的视线仍然刺痛着我的脸颊。

没想到会这么快进入正题...

说出我的私事，他们会怎么看呢？在她们的认知里我和安芷依然在热恋，甚至可能在怀疑我们故意隐瞒感情进展。

只有肖季知道实情，他推推我的肩，催促着。

如果我说出苏汐夏的存在，就是在承认我是个出轨的渣男，对不起她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努力...现在来看确实是这样。

即便如此，我还是鼓起勇气。

“我，其实是个很烂的人。现在和同村的女孩子有扭曲的恋爱关系...在快一年都不能和安芷见面，也不能互相联系的状态下。我骗了自己，以为和她‘默认分手’了，做了错事...”

我首先说出了最难说出口的事实，这样，之后解释起来就会好受很多。

肖季一直站在我旁边，“我也在现场，看李哥要死不死的样子，我也觉得安芷跑了，劝过他看开。”

肖清灵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书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竟然...是这样吗？”学姐举着杯子，热茶升腾起的白气遮住她的脸。

“安芷一直都不联系我，我以为她还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到头来连你都没有联系吗？”

肖清灵拿起书，合上后压在大腿上。

“嗯。我想是因为公司规定，她在直播公司火了以后，我们就连消息都没办法发了。”

“要是这样，她本人也不好过。李明山，你这么了解安芷，但还是会错意了。她有多喜欢跳舞，就有多喜欢你。她肯定还在跳吧。”

看到肖清灵眉头微皱，我不再敢看向她，低下头。

“清灵，听他说下去嘛。明山会那么做，肯定有理由的，对吧？”学姐柔声说着。

之前为了撮合我和安芷付出最多努力的她，此时好像没那么生气。

肖清灵见她都这么说，也沉默下来。

“是大概两个月前的事...安芷暂时没有再支持我，我实在交不起房租的时候。一个叫‘苏汐夏’的女人找上我，用她家的传家宝抵钱帮我续租……”

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自从苏汐夏到来之后，我的感情轨迹经历着巨大起伏。

满口谎言的她几次骗我，甚至为了接近我，隐瞒安芷在暗中帮我的事实，擅自拿走其中的一部分，并把功劳都归到自己身上。

可她身上也有着优点，不仅解决了我长久孤身积累下来的寂寞，还一刻不离地在我身边照顾我，我自认为“不是真心喜欢我，是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我一直纠结着她身上存在的优缺点，不久前才想通。她一直是个自私的人，从小到大都是。

她给我留下的伤疤只会加深，而不会消失。

我诉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和苏汐夏经历的所有事，说完时已经口干舌燥。

抬头，挂钟内的时针已经向下移动了一格多。

当我说完后，沉默又持续了很久，茶杯里已不再冒出热气。

“是这样啊...没想到这么复杂。真不容易。”学姐率先打破沉默。

“妈的那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啊！”肖季知道更多内情后，一屁股坐进沙发，“地铁站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简单！真能耍人啊！”

“阿季，注意素质。”

“切！姐，你还在关心什么素质。李明山很难受啊，遇到这种两难的事。男人最怕这样了。”

肖季猛地摇摇头，不再出声。

“...有始有终，我觉得感情就是这么简单。”肖清灵淡淡说着，“在和其他人交往之前，至少应该确认结束上一段感情。虽然安芷做得也不太对，那么久没联系我们...我们也很难评判，事情太复杂了。”

“姐，我提醒下，你都没有谈过恋爱...没别的意思啊。”肖季小声说着。

“我弃权。”肖清灵眼前一黑，“阿季，从今晚起每晚8点前必须回家打卡。每晚在外面鬼混...”

“啊？”肖季受这打击，一下子蔫了。

“我讨厌天天晚回家的男人。”沉默一阵的学姐说着，又给肖季补上一击。

这下肖季是彻底再起不能了。

一向爱打圆场的学姐，这时却选择先避开话题，之后又抿了一口凉掉的茶。

“李明山，我就不怪你浪费我辛苦为你们申请专用练习室的心意，也不怪你在我去你家时骗我的事...要是你早些告诉的是我，而不是肖季该多好。”

“那是...对不起。”想起学姐曾做过的努力，我放松下来的心弦又紧绷起来。

是为了避嫌，不因我的感情影响到你和肖季。

我是这么想的。

“明明我和肖季都不在意的。在意的只有你自己。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完美主义，现实不是文学作品呀。”

她起身走到肖季身旁，弯腰向他失去光彩的眼里投去视线，仿佛在问他“对吧？”。

接着又看向我。

“是，我应该早点和你们说清楚的。”我说着，“不过，我现在有新的打算了……”

下周一我和安芷约好了，在公司见面...在那之后，我们就可以商量之后的事情。

或者，向安芷坦白过去的所有孤独寂寞，承认犯下的错事，这样就会好受很多。

我有这种勇气吗？

向大家说出这一打算的时候，我的声音正在颤抖。

肖清灵听后点点头，肖季也松了口气。

大家都接受了吗？那么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就...

“我觉得嘛。现实是，紧紧抓住手边的东西，比追求遥远的美好要更有性价比。”

徐茵茵竖起手指，突然说道。

“什...？”肖季惊得睁大眼。

她...是什么意思？那个曾努力撮合我和安芷的学姐，在说什么？

“啊呀，也就是我觉得而已。人的理想可近可远嘛，还是要自己决断。但不可否认，无论是哪种形式的恋爱，都有其魅力啊。”

“啊...嗯，谢谢学姐理解我。谢谢大家。”我仅出于礼貌，认同了她的想法。

上面的话，也是习惯深思熟虑的她，谨慎思考后得出的吧？

这个话题随着我的感谢落下帷幕。

如愿以偿将一切告诉亲友们的我，感受着这里的安逸，听着他们之后断断续续的聊天，心情放松了不少。

果然要是有心事，还是找人倾诉出来更好。

后天下班以后，我就能见到安芷了，到时我一定要鼓起勇气，像今天这样把一切都告诉她——

她会怎么看待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