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交击的锐响在擂台上空回荡,第五次。
身高不过一米五的萌妹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虎口迸裂的伤口,又抬头望向看台那个正享受着侍女投喂葡萄、惬意眯眼的青衫书生,突然开始满地打滚。
“呜呜呜,我再也不渴望打架了呜呜呜……”
“公子你就是大坏蛋!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
“太过分了,为什么我在这里挨揍,你却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享受美女服务?!啊啊啊啊!我讨厌你!!!”
狼牙棒、流星锤、巨剑、长枪、匕首、大砍刀、巨斧……等十八般武器四仰八叉地躺在台上,还有一个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女修尴尬地站在原地看对面鬼哭狼嚎。
“美女,不用给我面子,使劲揍。”
云珩似是觉得有些聒噪,掏了掏耳朵,然后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又一把灵石,往桌子上一丢,像极了那种品行顽劣的富家子弟,“别对不起这沉甸甸的灵石啊!”
擂台上,琉璃谷的内门弟子持剑而立,神色复杂。
她确实收了云珩的灵石,答应“认真陪练”,但看着眼前这个不过练气七层、却硬生生扛了她五招的小书童,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意。
短暂的犹豫过后,女修无奈叹息一声,还是选择提起手中长剑,薄唇轻启:“……当心。”
“呜呜呜,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江可可抽泣着,手忙脚乱地挥舞起刚丢下的狼牙棒。然而,对手的剑光却仿若游龙,瞬息便袭至眼前,寒芒刺骨,快到她只能闭眼胡乱一挡。
锵——!
金属撞击的锐响震得她虎口发麻,狼牙棒再度脱手。
江可可踉跄后退,脚下又被散落的其余武器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尘烟四起。
看台上,云珩啜了口侍女递上的灵茶,拿出一个小册子,在上面写下第十个正字的最后一笔。
“一个月打了五十场,应该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云珩喃喃,收起小册子,闭上眼躺下,开始思考晚上应该吃什么。
一个月前,两人从翠微乡离开,马不停蹄地一路西行,在斥巨资购买的飞行法器的帮助下,仅只三夜便抵达了下三洲最边缘的一处宗门。
当时江可可还吐槽云珩的那三步到头来也只完成了两步,然后云珩就把一张又一张挑战书甩了出来,回道:“聚宝的含义,就是只要你在,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宝藏。”
其实这不算说谎,只是云珩省略了一半。
“三合一阵法”的真名是“因果劫掠之阵”,是云珩在七千岁的时候研发出来的、每千年只能使用一次的蕴含因果法则的大造化阵法。
它并非简单的“招魂、敛财、聚宝”,而是“劫掠、转移、重塑因果”。
第一层效果是开启一个死斗结界,引出方圆千里最强大的魂灵们展开厮杀,战胜者会获得其余所有魂灵的精纯灵气——简而言之,就是“斗蛐蛐”。
第二层效果是捕捉附近可能存在的秘境,给出大致方位,方便后续进入;至于第三层效果……
便是指定一名未进入死斗结界的生灵,与死斗的胜利者进行因果转移,既可倒果为因,亦可倒因为果。
这么讲比较晦涩,说人话其实就是云珩现在可以将他身上的一些气运之力给无视风险地安装到江可可身上了。
前提是江可可能够承受。
如果无法承受,那便会像云珩此前莫名其妙的“气球化”那样,被无数灵气侵入,要么尽数炼化,要么经脉俱断。
这还是云珩结束翠微乡一行后才后知后觉明白的情况。
毕竟上一次使用此阵所选择的对象,是被后世称为“史上最强仙王”的妖仙大人——凌瑶。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之后江可可就开始了持续不断的、从下三洲一路打回中三洲的“超高校级的战斗爽”。
回到擂台。
女修看着尘烟中的江可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仍剑势一转,轻喝道:“承让。”
下一秒,剑尖如虹,直指江可可空门!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散落一地的十八般武器,竟同时发出低沉嗡鸣。仿佛它们自身的灵性被某种无形的“引力”牵动,齐齐震颤。
女修瞳孔一缩,剑势本能一滞。
灵性?
那些难道不是凡铁所铸的吗?不……这可是长生云家大少爷的贴身书童,她的武器,又怎么可能会是凡铁?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江可可化为残影从尘烟中冲出,并指如刀,朝着女修的喉咙处轻轻虚划。
嗞——咚——!
先是仿佛布帛被撕裂的锐响,后是肉体与长剑的碰撞脆声。
女修骇然,连退三步。
虽然她之前一直把修为控制在与江可可持平的练气七层,但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却竟然让她不得不拿出至少筑基三层的实力硬抗。
若非她早已金丹,修为和经验都远在其上,刚才少说得掉层皮。
直接跨越五个小段战斗……果然这些上三洲的家伙,哪怕只是个书童,也不可小觑。
而最让女修无法理解的,便是当她再度看向江可可时,后者脸上竟然是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茫然。
江可可没有继续下一步。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可可低头看向自己微微发光的手指。
刚才那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什么一直沉睡的“闸门”被某种汹涌的气流冲开了,无数杂乱却磅礴的“信息”和“本能”涌入四肢百骸。
不像是修为的暴涨,更像是……某种对“力”的理解,以及对“运”的感知。
江可可看了一眼身前惊疑不定的女修,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正打着哈欠在闭目养神的云珩,歪了歪头。
是公子做的吗?
江可可不知。
她只知道自己这一个月的修为提升堪称神速。
从练气三层抵达练气七层,放在平常,江可可保守估计自己需要打坐修炼至少八九年。毕竟她是杂灵根,天赋很差。
这些年跟在云珩身边,虽然经常会被教导读书识字和人情世故,但有关怎么修炼的事,云珩却一直没说。
江可可一开始只以为是云珩不是很清楚这一块,毕竟他也不过只是个炼气期。
但现在看来……
我对公子的了解,果然还是太少了。
江可可用脏兮兮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把刚才哭哭啼啼的泪痕拭去,随即退回刚才第不知道多少次掉落在地的狼牙棒旁,扁了扁嘴,用脚尖掂起武器:
“再来!刚才那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