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萝琳听到凯茜这么说，猛地向前爬，一把抱住凯茜的腿，声音十分急切：“在哪？它在哪？阿卡夏记录……能告诉我吗？求你了……告诉我！”
凯茜被她这副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眉头一皱，直接抬手“咚”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笨蛋！清醒一点！阿卡夏记录只是一个传说，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你发什么疯！”
梅萝琳脑袋一痛，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一击打回了现实。
她松开手，跪坐在地，呼吸渐渐平缓，眼神也从混乱中慢慢恢复清明。
凯茜看着她终于冷静下来，语气缓和了些：“现在好些了吗？别动不动就发狂，你这身体本来就虚弱，再这么折腾下去，真要倒下了。”
梅萝琳低着头，轻轻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谢谢你，凯茜。”
凯茜见她恢复了神智，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哪里了？我只是看你疯了似的乱跑，怕你伤到自己……毕竟你现在可是魔王大人的宝贝，要是出事了，魔王大人一定会很伤心的。”
梅萝琳刚想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膝盖一弯，差点再次跌倒。
凯茜立刻伸手扶住她，手臂稳稳地架住她的肩膀：“别逞强了，走，我带你回去。”
她搀着梅萝琳，沿着回廊缓缓前行。
梅萝琳靠在她肩上，虚弱地喘息着，脑海中却翻涌不止。
她侧头看着凯茜那张依旧带着笑意的脸，终于忍不住问：“凯茜……你怎么会……在魔王城？”
凯茜一听，笑得更开心了：“跟伊瑞娜妈妈一起来的呀。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也是我现在的监护人。”
梅萝琳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伊瑞娜妈妈……”她低声重复，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看来……凯茜也被彻底洗脑了。不仅改了身份，连认知都被重塑了……她真的相信自己有个母亲？而且还是伊瑞娜？”
她忍不住想：
“连凯茜都能被改变得这么彻底……那我的记忆、我的身份……是不是早就被从根源抹去了？”
她越想越怕，身体都不由得微微发抖。
凯茜察觉到她的沉默，以为她在羡慕，便笑着炫耀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我呀？就知道你会这样！毕竟伊瑞娜妈妈最爱的就是我啦，每次我做出新发明，她都会第一个试用，还会摸摸我的头说‘凯茜真了不起’！”
她说到这儿，眼睛都亮了起来，语气满是骄傲。
梅萝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凯茜……这么说，伊瑞娜……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呀？”
凯茜停下脚步，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说：“伊瑞娜妈妈啊——她是个特别强大的人，做事一丝不苟，从不马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能完美解决。她从来不会慌乱，也不会说谎，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她望着前方，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她是我见过最可靠的人。只要有她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梅萝琳见凯茜说得如此真挚，心中虽翻涌着复杂情绪，面上却只轻轻一笑，柔声问道：“凯茜，能带我回我的房间吗？”
凯茜一愣，歪头看着她，有些不解：“不回图书馆了吗？你刚刚可是从那儿一路跑出来的。”
梅萝琳缓缓摇头，声音轻却坚定：“不了……带我回房间吧。莉莉丝已经把今天的课上完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凯茜眨了眨眼，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吗？那太好了！梅萝琳，你既然不用上课了，那就跟我一起去玩吧！我刚做好了一个新玩具，超级有趣的！”
梅萝琳听着她天真的邀请，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苦涩：“凯茜……恐怕不行啊。我刚刚跑了那么久，身体都快散架了，现在连站稳都有点费劲。”
凯茜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连忙一拍脑门：“啊！我可真是笨蛋呀！居然忘了你现在这么虚弱，还想着拉你去玩……对不起啦！”
她吐露出孩子气的懊恼，随即伸手稳稳扶住梅萝琳的手臂：“好吧好吧，不玩了，我先带你回房间，乖乖躺下休息才是正经事！”
在凯茜的搀扶下，两人缓缓走向梅萝琳的寝宫。
梅萝琳停下脚步，轻轻挣开凯茜的手，站在门前，转头对她笑了笑：“凯茜，明天我再找你玩，怎么样？”
“真的吗？！”凯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的说，“你可不能骗我！一定要来啊！”
“一定不会忘的。”梅萝琳轻声说着，语气温柔，像是在安抚一个期待已久的朋友。
“好耶！”凯茜高兴得原地蹦了起来，脸颊泛红，尾巴都不自觉地晃了晃，“我等你哦！可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她朝梅萝琳挥了挥手，转身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门关上的瞬间，梅萝琳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意如灰烬般碎裂、坠落。
梅萝琳背靠着冰冷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仿佛要将涌出的呜咽堵在喉咙深处。
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一滴接一滴落下，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十分破碎，“为什么……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她抽噎着，肩膀剧烈颤抖：“为什么光夺取我的身体还不够……还要夺走我的身份？夺走我的名字？夺走我曾经是谁的资格？”
她拼命在脑海中搜寻——
曾经握剑的手感……战场上的呐喊……同伴的呼唤……
可那些记忆像被雾气笼罩，越想抓牢，越模糊不清。
“我记得……我明明是……可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信了？”
她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用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
“现在的我……真的就只能当魔族了吗？”
“莉莉丝说我是梅萝琳……凯茜也说我是梅萝琳……连世界都告诉我……我从来就是她……”
绝望如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呼吸。
她低声呢喃，像是在说服自己：“……也许……就这样接受吧。反抗有什么意义？我的身体、我的名字、我的过去……全都被改写了。我连我是谁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