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标准时前,被孕吐和神经性头痛双重折磨得脸色发白的洛熙,在卫祯半哄半迫下,吞下了医生开的控制妊娠反应的药片和一小杯温水。
睡了一觉之后,药效似乎终于压倒了身体的不适,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太阳穴的抽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只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但总算能喘息的疲惫。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但确实舒服多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尝试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目光落在床边。
卫祯就这么抱着自己。
洛熙把他推开一点,抓着他的手。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这只手曾在她还是小男孩时递来蔫黄瓜,曾笨拙地帮她调试过第一场寒酸演唱会的破烂音响,也曾稳稳地握着战舰操纵杆,更曾在无数个夜晚……洛熙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
就在她思绪飘忽,试图厘清这五年间自己究竟是如何把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变成针对自己的超级打桩机的复杂心路历程时,卫祯又吻了上来。
过了一会,两人才分开。
“小熙,小熙!”他的声音中,喜悦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你真的想起来了?头还疼吗?还想吐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洛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卫祯已经俯身凑近,宽厚温暖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嗯,好多了,我真的想起来不少,尤其是第一次出征那会儿的事,”洛熙微微偏头,躲开他亲昵的触碰,“药好像管用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
“那就好!那就好!”卫祯大大松了口气,脸上绽开一个极度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脸上的疲惫,甚至带上了少年的傻气。
那傻样,洛熙想起以前俩人翘课去娱乐中心的时候了。
他紧紧盯着洛熙,血红的眸子里映出他放大的脸,就好像……就好像生怕再次失去洛熙一样。
洛熙心里一动:自己这样忘记和卫祯共处的这五年时光,甚至连在一起的过程都忘了……对卫祯而言,和失去自己也没什么区别了。
好可怜啊,卫祯。
看着他因为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好转(在他眼里是天大的好消息)就高兴成这样,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这感觉……很陌生,又似乎被这具身体深刻记忆着。
“你看!我就说有效!记忆这不就回来了吗?虽然只是碎片,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小熙!”
他太激动了,激动得有些忘形。
那双因为兴奋而格外明亮的眼睛,此刻毫不掩饰地落在洛熙因为侧躺而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以及薄毯下勾勒出的、虽然依旧平坦但孕育着生命的腰腹曲线。
那目光里,除了纯粹的喜悦,渐渐染上了另一种洛熙这几天已经开始“熟悉”的、让她头皮发麻的温度。
那是一种混合着情欲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的灼热。
洛熙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警铃大作。
“喂,喂!老卫!你冷静点!我这才刚舒服点!而且……而且时间快到了,我还要开会呢!”她试图往后缩,但行军床就这么点地方,背后就是冰冷的舱壁。
她伸手想推开他,手腕却被卫祯温热的大手轻易捉住。
“我知道,我知道要开会…”卫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让洛熙浑身发软的声调,他顺势单膝压上了行军床的边缘,整个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但小熙……你刚才想起来一点了,对不对?想起我们以前的事了?”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洛熙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一下一下,让洛熙的脊椎像过电一样,一下……一下……
洛熙看着他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求,拒绝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了更多的碎片:不是战术,不是战斗,而是更早,更温暖的东西。
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卫祯此刻的靠近,甚至内心深处,对这熟悉的、带着安全感的体温和气息,有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
“我……”洛熙张了张嘴,有点动摇。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卫祯心中压抑许久的闸门。
“小熙……”他低喃着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感动和再也无法抑制的冲动。
下一秒,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温热的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和滚烫的温度,封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唔!”洛熙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但在那汹涌而来的、属于卫祯的熟悉气息包围下,那点力道很快便消散了。
身体深处,仿佛有某种沉寂了许久的开关被这个吻粗暴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拨动了。
一种源自肌肉记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热流不受控制地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迎合,手臂无意识地环上了卫祯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
简易行军床发出了更剧烈的抗议声,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轻……轻点……床……”洛熙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发出破碎的抗议。
“放心……塌不了……这可是……军用标准……”卫祯的声音同样粗重,带着浓重的鼻音,动作却没停。
一种既羞耻又渴望的复杂感觉攫住了她。
卫祯太了解自己这具身体了,现在甚至比自己还了解。
即使洛熙的精神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的懵懂阶段,但这具由系统塑造、并与卫祯共同生活了五年的身体,早已在无数次亲密中形成了深刻的肌肉记忆。
“卫祯……你……你个牲口……会议……唔……哦……”洛熙的抗议断断续续,很快又被堵了回去。
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失控的小艇,被名为卫祯的汹涌浪潮裹挟着,起起伏伏。
时间在喘息、低吟和床铺的抗议声中变得粘稠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洛熙觉得简直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视脑插的时间显示才堪堪跳过一个标准时,卫祯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这个大男孩沉重的身躯伏在洛熙身上,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将两人的皮肤黏在一起,休息舱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洛熙浑身瘫软,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自己像被重型工程机甲碾过。
她睁着眼,像只青蛙一样大口喘气,血红的眸子里一片迷蒙的水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要疯了!
看着卫祯终于起身,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向舱内狭小的淋浴间,洛熙才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挣扎着坐起身,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一片狼藉的行军床,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混蛋…绝对是属泰坦级战列舰引擎的!输出功率永不衰减吗?’
‘恢复点记忆至于兴奋成这样?这打桩力度是把我当虫洞要塞在轰击吗?’
‘海军后勤部这帮抠门的家伙!这破床的减震系统连个民用悬浮车都不如!回去就给他们差评!不,扣他们预算!’
‘完了完了,等下开会要是腿软站不稳,或者脸上红晕退不下去被那群老狐狸参谋看出来……我这一世英名……不对,是这五年挣来的英名就全完了!卫祯!老子跟你没完!’
淋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洛熙不敢再耽搁,也顾不上身体的抗议,赶紧从床边散落的衣物里找出熨烫平整的海军大将常服。
深蓝色的制服,金色的鹰徽肩章,此刻穿在身上感觉比平时沉重十倍。
“冷静,洛熙,你是海军大将,联邦偶像……”她对着舱壁上弹出来的全息镜面整理领口,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咬牙切齿,“现在,虫洞危机才是头等大事!不是回味那……呸!”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即将召开的会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