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意识彻底沉入冰冷黑暗的前一秒——

(……滋……检测到符合标准灵魂波长……绑定中……)

(魔物羁绊系统绑定成功……)

(正在加载核心模块……)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流失……符合紧急预案触发条件……)

(发放新手生存保障礼包:万灵共感(初级)加载中……加载完毕。)

一连串冰冷机械,不带丝毫感**彩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即将溃散的意识深处“响起”。

像是一串强行注入的乱码,生硬地挤占着所剩无几的思维空间。

“额?系统……?果然……小说没骗人……穿越还真配这个……” 念头断断续续,像接触不良的电火花。濒死的恐惧被一种更巨大的荒诞感冲淡了些许。

魔物羁绊?什么鬼?这系统名字听起来就很不正经,像是某种宠物小精灵或者乙女游戏的变种……我现在需要的明明是解毒剂还有神圣治愈术,或者干脆原地满血复活啊混蛋!

那股机械的声音似乎只是程序化的通告,对我的吐槽毫无反应。

但它带来的“万灵共感”效果,却以一种难以抗拒的方式,蛮横地展开了。

并没有立刻治好我的毒,只是……吊住了我最后一口气,让我没能立刻死去。

同时,我的感知被粗暴地撕裂扭曲,然后抛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我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不再是人类的五感,而是一种基于某种生命波长或情绪磁场模糊的原始知觉。

而第一个,也是此刻最强烈、几乎要淹没我残存意识的感觉,就从那逐渐逼近充满毒雾的阴影深处传来。

那不是语言,是更本源的东西——一股混杂着贪婪、饥饿、冰冷好奇心,以及纯粹捕食者欲望的湍流。

“人类……脆弱……温暖……移动的……肉……”

“气味……奇怪……不是猎物……但又……很好吃……”

“毒……生效了……不动了……安全……可以……靠近……进食……”

细微嘈杂,层层叠叠,仿佛由无数个冰冷意识碎片共同低语摩擦而成。

里面充满了对我这个存在的打量评估,以及最直白的食欲。

它甚至带着点疑惑,似乎我的穿越者身份带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这疑惑很快被更强大的饥饿感吞没。

“艹……”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连思维都因这直接的食欲广播而颤抖。

这就是“万灵共感”?

共感个屁!这是死亡预告电台吧!

让我在死前清清楚楚知道捕食者是怎么琢磨着吃我,从哪个部位下口比较嫩吗?!

系统依旧沉默,像个死机的破程序。而那带着贪婪低语的源头,伴着令人牙酸的窣窣摩擦声,已经穿透了毒雾,巨大毛茸茸的轮廓,感觉在我模糊涣散的视野边缘,缓缓笼罩下来。

冰冷的节肢尖端,似乎触碰到了我的小腿。

“先从……腿……开始……” 那意识低语变得清晰而专注。

完了。这狗屁系统是嫌我死得不够明白,特意来搞个临终魔物心声体验环节吗?!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滑稽时刻,我紧贴着胸口皮肤的位置那里,粗糙的木制挂件所在之处——

那股微弱的灼热感,再次传来。

这一次,比之前清晰得多。

并且,通过刚刚加载那该死的“万灵共感”,我竟然也从那挂件上,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蜘蛛冰冷食欲截然不同的波动。

那波动很晦涩,很古老,带着一种……被打扰了漫长沉眠,不耐烦的微愠,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对外界魔力的排斥。

(“王……是王的气息……”)

蜘蛛群传来的意识湍流里,忽然混入了一丝截然不同的杂音。

不再是单纯的饥饿与贪婪,而是变成了某种……近乎朝圣般的战栗与敬畏,其中还夹杂着本能的恐惧。

(系统自主修复程序启动……检测到高位阶能量干涉,毒素解析中……中和程序运行……)

那股吊着我性命的冰凉系统流里,忽然分出一缕温和的力量,开始缓慢地冲刷我被毒素侵蚀的身体。

麻木的四肢恢复了些许刺痛感,火烧火燎的肺部也稍微能吸入一点不那么致命的空气了。

视野依旧模糊,但不再加速黑暗。

得救了?系统终于干了件人事?

不,不对……是因为那个“王”?

我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丁点力气,加上“万灵共感”那近乎本能的方向指引,朝着那股让巨型蜘蛛都恐惧战栗的波动来源看去——并非用眼,而是用那种玄乎的意识感知。

毒雾的边缘,林木的阴影深处。

一点朦胧与周围幽暗森林格格不入的白色,若隐若现。

那白色并非纯净无瑕,反而带着某种珍珠般温润又冰冷的光泽,在双月,尤其是那轮红月的微光下,异常醒目。

不管了!管他是王是神是妖魔鬼怪!哪怕是另一个更可怕的捕食者,也比立刻被分食强!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以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蛮横,将残存的意念通过那该死的“万灵共感”通道,不管不顾地朝着那点白色撞了过去。

“不管是谁……救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没有修辞,没有逻辑,只有最原始赤裸的乞求。

这意念里混杂着我的恐惧绝望,以及刚刚被系统激活对生的渴望。

仿佛是被我这莽撞的意念呼喊惊动,又或者是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那点白色顿了一下,然后,开始移动。

不,不是移动。是流淌。

祂以一种超越寻常生物移动方式兼具优雅与诡异的姿态,滑出了阴影的怀抱,完整地呈现在了林间空地边缘,那轮银月清辉恰好能照亮大半轮廓的地方。

我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然后——

我彻底懵了。

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所有的思维、推论、甚至恐惧,都在这一刻被震得粉碎,只剩下纯粹的空茫和难以置信的眩晕。

首先映入视线的,确实是人。上半身。

那是一个女性的轮廓,笼罩在一件质地奇特的、月白色似乎自带微光的长袍中,袍袖宽大。

裸露在外的脖颈肩膀和手臂,皮肤在月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皮肤下淡青色非人的纤细血管纹路。

她的面容大部分被垂落同样是银白色的长发遮挡,只能看到一个线条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下巴,和一抹颜色极淡的唇。

这上半身,美得惊心动魄,又冷得毫无生气,像一尊月光雕琢的精灵塑像。

但视线再往下……

我的呼吸再次停滞。

没有腰,没有腿。

那精致雪白的人类腰肢以下,连接的并非双腿,而是一个巨大饱满,覆盖着坚硬几丁质甲壳的……蜘蛛腹部。

椭圆形的,带有暗银色与深紫色交错如同深夜星云般神秘斑纹的腹部。

此刻,那腹部微微抬起,几乎与上半身的人类躯体等高。

而从这腹部的两侧和后方,延伸出八根……步足。

比那些追杀我的巨型蜘蛛更加修长、更加狰狞、覆盖着同样暗银色甲壳还有关节处带着锐利倒刺的步足。

它们无声地支撑着整个身体,让她稳稳地站在林地之上,高度远超常人。

步足偶尔极其细微地调整一下姿态,甲壳摩擦,发出低沉悦耳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金石之音。

一个人?

一只蜘蛛?

不,都不是。

这是一个将两者的特征以一种残酷又和谐的方式,熔铸于一体的存在。

拿蜘蛛当坐骑?不对,那根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上半身与下半身……完美,却又恐怖地结合在了一起。

她微微侧头,银白的长发滑开些许,露出小半张脸。我看到了一只眼睛——

同样是近乎透明的银白色,瞳孔却是深邃的竖瞳,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无尽的冷漠,以及一丝……被打扰后淡淡不耐。

她的目光扫过我,像掠过一块石头或一截朽木。

然后,视线落在我周围那些因为她的出现而彻底僵直、甚至连意识低语都吓得断断续续的巨型蜘蛛身上。

一个清晰的、带着绝对威压与漠然的意念,直接刺入了我的意识,也笼罩了整片区域:

“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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