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林清雪来到杨怀之的小屋,将峰主的话原样转达。

杨怀之听后,脸上露出感激,躬身道:“多谢师姐为我周旋,此恩杨怀之铭记于心,半月之后的小比,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师姐期望。”

他的表情真诚,语气恳切,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落魄弟子。

林清雪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杨怀之却叫住了她。

“林师姐,”他脸上带着一丝歉然,“荀杨师兄之事……是我无能,拖了师姐的后腿,若非我修为低微,或许……”

提及荀杨,林清雪的心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不关你事,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白衣身影很快消失在院落门外。

然而,当她独自一人走在返回自己洞府的小径上时,后山那场惨烈战斗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一幕幕在她脑中重现。

尤其是杨怀之那诡异的表现。

他手握木矛,身形看似笨拙,每次闪避都惊险万分,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狼爪撕碎。

可偏偏,他就是能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

这也就罢了。

最让她心生寒意的是,他几乎从不与妖狼正面交锋,他的所有动作,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引导”。

那头扑向他的妖狼,为何会突然脚下一滑,仿佛踩中了看不见的香蕉皮,一头栽下了悬崖?

另一头眼看要咬中他肩膀的妖狼,为何会在最后关头猛地扭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反而一头撞在了同伴身上,两只狼滚作一团,给了自己击杀的间隙?

还有好几次,他看似胡乱地挥舞木矛,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挡开并非攻向他要害的攻击,或是“不小心”将一块石子踢到某头狼的脚下,让它的扑击方向产生细微的偏差……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可次次如此?

当时正在激战,无空细想。

此刻冷静下来复盘,林清雪只觉得一股寒气爬上了脊椎骨。

那些看似狼狈笨拙的动作,精准地引导着每一头狼的位置,控制着整个战局的细微流向。

他节省了每一分力气,用最小的消耗,达成了最大的干扰效果。

“他为什么不全力出手?如果他真有隐藏的实力,早点击杀狼群,荀杨师弟或许就不会……”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只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荀杨之死,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或许需要亲眼验证这条“必死”的宿命线是否绝对无法改变。所以他冷眼旁观,只维持最基本的自保,未曾真正尽力。

第二种可能:他还在试探我,他并未完全信任我,所以不愿在我面前暴露真正的实力和手段。

……

与林清雪分别后,杨怀之并未在自己的小屋中久留。

半月后的峰内小比,是他摆脱当前困境,正式踏入青岚宗内部的第一步,至关重要,若是能成为内门弟子,往后与林清雪的交际就能更多,调查并修复“破碎”的机会便也更多。

可仅凭那点微末的天道气运,绝无可能脱颖而出。

他需要一件真正的武器。

他依稀记得,曾经尚未陨落之时,在山下白沙城旁有一座无名小村,那里有着一把非同寻常的剑。

事不宜迟,他稍作整理,便悄然下山。

白沙城距青岚宗不算太远,山脚下那座宁静的村庄更是容易寻找。

低矮的屋舍,袅袅的炊烟,透着凡俗间的烟火气。

杨怀之凭借冥冥中的感应,很快便锁定了村庄边缘一处略显破败的院落。

就是这里了。

记忆中,那个守护此剑的,似乎是一个姓墨的男人。

他上前叩响木门,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等了片刻,门内却无人应答。

倒是一旁正在晾晒衣物的邻居大婶,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生面孔:“小伙子,你找谁?”

杨怀之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大娘,我找这家的主人,老墨。”

“老墨?”大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你说墨归晚先生啊?唉,他是个好人,可惜了,一个月前染了恶疾,没撑过去,人已经走了。”

果然……世事变迁,对于凡人而言,一生也不过是天道眼中的一瞬。

杨怀之心中微叹,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遗憾:“原来如此……多谢大娘告知。”

邻居大婶摇摇头,继续忙活去了。

杨怀之绕到屋后,见四下无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符箓。

这是一张二品化锁符——既然修为近乎为零,便只能靠这些外物了。

他将一截枯树枝轻轻插入门锁孔洞,随后将化锁符贴于树枝末端。

注入微微灵力,只见那符箓微光一闪,枯硬的树枝竟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把与锁芯内部结构完全契合的临时钥匙。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杨怀之迅速进入,并将门掩上。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埃和霉旧的气息。

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除了一张破桌烂椅,几乎空无一物,显然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

他心头一紧,难道剑已经被取走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他仔细在屋内巡视,脚下陈旧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一圈转完,确实没有任何发现,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灵魂深处那点残存的天道灵觉微微一动。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靠近墙角的一块地板上。

这块木板,乍看之下与周围的木板并无区别,但若仔细分辨,其长度似乎比旁边的木板要短上那么一点,而且钉得异常牢固,边缘几乎没有磨损的痕迹。

有蹊跷!

他蹲下身,指甲划过木板边缘,确认了它的不同。

没有合适的工具,他便找来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将气运微微灌注于指尖,抵住石片,一点点地撬动那几枚已经锈蚀的铁钉。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嘎吱”一声,木板被撬了起来。

一个狭长的的暗格,出现在眼前。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