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看到桌上的饭菜。

他发现很多海产品，他对于海产品向来不是很喜欢，虽然不是说过敏什么的，只是不喜欢那股海腥味。

但随即就发现了几道自己非常爱吃的菜。

他下意识看向了何耀。

何耀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这顿时让林寒心情复杂，想起来刚才何耀父母和自己的谈话……

他当然知道何晖和苏茹的想法，但实际上，即便是他们不提，他也在想，什么时候应该向何耀坦白这个事情。

毕竟，总归是要谈一谈的。

自己的学生在做魔法少女这件事情——对了，还有刘星月。

这或许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但要如何开启这个对话？

而且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刚才何耀的父母并没有说，到底是支持何耀做这个事情，还是不支持何耀做这个事情。

不过——

何耀是不会听他父母话的。

这一点，林寒很清楚。

毕竟，如果何耀是一个听话的人，那他当初就不会和家里人闹到几乎要诞生怪魔的程度。

这个少年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宝宝。

他实际上非常固执，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如果不能从道理上说服他，他就不会改变。但相反，如果能够和他对上信号，那倒是很好沟通。

这顿饭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而林寒也喝了不少酒。

应该说，何晖太能喝了一些。

“林老师不妨就在我们家休息吧？”何耀提出了这个事情，“等酒醒了再走，喝了酒之后开摩托是不安全的事情。”

“正好，我和你妈下午要去约会，然后我们晚上坐飞机离开，具体情况下个月再说。”

何耀摆了摆手，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虽然自家老妈说是回归家庭什么的，实际上要忙的事情很多。

他已经好几次看到她在寝室里面给人开视频会议了。

想来那些事情没有那么好放手。

“那祝你们顺利。”

他对自己的父母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依赖。

林寒本来是打算离开，但是何耀父母要走的话，说不定，自己趁着喝酒“喝醉”的这个机会，可以和何耀好好聊一聊。

而且何耀说得有道理，喝了酒之后开摩托并不安全，即便是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却也不能给学生带这种坏头。

休息一番等酒劲儿散去，也是合理的选项。

何耀带着他来了自己的房间。

“老师你要睡觉吗？”

林寒摇摇头：“喝多了睡觉睡醒之后会非常难受，你知道为什么好多人喝完酒要去唱ktv吗？”

“不是饱暖思淫欲，去找小姐姐摸腿吗？”

“……”林寒当时就绷不住了，“我说得是正经的。”

“我知道老师你的意思，无非就是多说话，把酒气吐出来，这样子清醒更快，等差不多清醒之后再吃点东西，喝点类似于酸奶醒酒汤之类的，再好好睡一觉，对吧？”

这下林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你总是能够在小说里面学到一些根本用不上的知识。”何耀随意的回答，“既然如此，我家里也有可以唱歌的地方，你要唱歌吗？”

“有吗？”

何耀点头：“有一个音乐室来着，最开始爸妈留着当作开派对的地方，不过实际上从这个房子修好他们好像也没有叫人来开过派对，他们本身也不怎么用，不过不用担心，设备那些都没有问题，本身也有请人定期来打扫。”

他带着林寒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里面。

正如何耀说的那样，这里的布置陈设，就有点像是歌厅的大包厢。

何耀操作了一阵，聚光灯就亮起来。

“嗯——然后点歌……老师你要唱什么？”

林寒在歌单上看了一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他点了一首“炽烈红心” 。

“这是……红玉髓当初活动频繁的时候发布的单曲吧？听说一度还挺出名的。”何耀一下子认出来了，“老师，这可太有年代感了。”

林寒笑了笑：“红玉髓虽然现在没有怎么活动，但是作为少有的表明了自身身份的魔法少女，她本身也有明星的属性。在老师年轻那会儿，这曲子可出名了。”

活动了十五年的魔法少女吗？

林老师现在多大？

往前推十年的话，估计林老师应该是在上大学，十五年的话……说不定还在上高中。

哇……

他深刻的个感受到了晴空市的红玉髓是如何一个拥有漫长时间的魔法少女。

虽然如今虹玉是晴空市最为耀眼的那个魔法少女，但红玉髓或许才是晴空市的定海神针。

“老师不如学一点最近流行的歌曲，不是说要找魔法少女……说起来，好像还真不错啊！红玉髓，年纪应该也和老师你差不多吧？”

何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是老师你们这代人的偶像，反正红玉髓的身份并不真正隐秘，我拜托我爸去查一下，让他帮忙约见，红玉髓肯定会见面的。老爸肯定也愿意帮助这个忙，你说不定还真能和红玉髓约会。”

“……”

你不要说得这么简单好不好，有钱人办事儿这么容易吗？

这时候，音乐声响了起来，何耀刚准备坐到一边，去看看林老师唱歌的水平，就看到林寒把话筒递给了自己。

“诶？林老师……你这是干嘛？这种老歌我不会唱啊！”

“但，这是魔法少女的歌，作为魔法少女的话，应该很擅长吧？”

当时何耀就愣在了那里。

他很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什么老师你喝醉了说胡话之类的……

但是他清楚的看到，林寒那认真的表情。

瞒不过去。

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老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寒于是说：“我听说，柳老师的考试上，先是刘星月缺考，然后你说要扶她去医务室，我去了一趟医务室，没有找到你们的人。

正好听说市里面有大规模的魔法少女行动。很难不去想，如果你们两个不是逃学去约会了……除开做魔法少女，还有什么理由。”

“但，但我是男孩子啊……要变魔法少女，那也是，刘星月的事情吧？”

抱歉了，刘星月！不是我要出卖你！是你已经暴露了！直接弃考还是过于鲁莽！

“不，你也是魔法少女。对吧，墨晶。”

当林寒说出“墨晶”这个词汇的时候，何耀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力气。

他突然之间想起来前两天自己和林寒的对话。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你试探我！”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林寒叹了一口气，“不过那时候你没有说，我也就不想戳穿你。”

既然如此，这会儿为什么……

何耀很聪明，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是我爸妈？”

“对，说是虽然你勾选了要保密，但你父母分量很重，所以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想法，事实上，上面的意见是劝退你，不要让你做魔法少女。

墨晶本身也不算是特别强大的魔法少女，不像是虹玉那种一诞生，大家就知道她前途无量的类型。实际上，你的战斗并不轻松——如果你战死在和怪人，怪魔的战斗当中，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音乐声已经响起。

但何耀无心来听。

他其实有所预料。

或许说，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就已经在纠结这个部分的问题。

聚光灯的光芒不断转动，忽明忽暗，照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所以老师，你是打算来说服我吗？”

“你父母应该是希望我能够说服你。我也在想，像是你这样子的条件，似乎也没有作为魔法少女奋斗的理由。”

林寒正对着何耀，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就像是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样：“但如果这样子的话，我最开始就不会沉默。”

“那老师你，支持我？”

林寒却也仍然摇头。

“我既不支持，也并不反对。因为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何耀，魔法少女是爱与正义的化身，魔法少女只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去成为。如果你坚定的要做魔法少女，谁也不能阻止你，如果你不想成为魔法少女，那么谁也不能强迫你成为魔法少女。”

“你的选择很多，你成绩优秀，可以考入国内任何高校，选择任何你喜欢的专业。你家里有钱，你可以继承父母的公司，过着富裕的生活。你喜欢那些动漫，故事，你也可以成为一个自由的旅行者，一个诗人，一个小说家，亦或者干脆从家里要钱投身于这个行业，做一些自己想看的动漫，电影。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成为魔法少女。”

林寒的语调温和，背景的歌唱似乎有些吵闹，却并不能打破林寒的这份温和：“你有这么多选择，何耀。无论你选择哪一种，老师我都是支持的。唯一的前提是……我曾经告诉你的那个。”

何耀知道那个答案。

在他将自己封闭的时候，老师对他说的那句话。

“要选择我自己无悔的人生吗？”

“对。”

何耀笑了。

“老师你真狡猾啊！”

“嗯？”

簌簌的光点在周围洒落。

漆黑的，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的魔法少女墨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内。

她迈着修长的大腿，一下子将林寒推倒在沙发上，而后单膝跪在林寒的两腿之间，搂住林寒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低语：

“真的走到绝路之前，又有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