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特手中的象牙左轮连开三枪。
这并不是为了造成伤害，而是为了打断那个肉块继续发出那种令人san值狂掉的声音。
那三颗昂贵的炼金子弹精准地呈品字形，轰碎了那个巨大肉块周围延伸出的几根试图偷袭我的触手。
金色的圣光炸裂，像是在这阴暗的地下室里点燃了三颗小太阳。
“虽然是老相识，但也没必要靠这么近叙旧吧？”
丹特吹了吹枪口的烟，语调轻佻，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而且，这位杰克先生现在的口气，可真是不怎么清新。”
“……吼～！！！”
被打断了进食诱导的肉块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它不再伪装，那张属于杰克的脸迅速扭曲，拉长，变成了一张占据了整个肉块顶端，布满了倒刺和利齿的巨口。
周围那惨白色的光晕开始剧烈波动，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骤降，地面上的灰烬像雪花一样飘了起来。
它急了。
“小心，它要消化这片空间了！”我低喝一声，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
下一秒，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地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塌陷，是消失。
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橡皮擦抹去了一样，只留下了一个边缘整齐，通往虚无的空洞。
这就是星之彩的攻击方式……
同化与抹除。
“真是不讲道理的能力。”
丹特啧了一声。
他在空中极其风骚地换了个弹夹，落地时还不忘摆个帅气的姿势。
“喂，小猫咪，你的剑能切开这玩意儿吗？它的表皮可是有一层高密度的能量护盾。”
“星之金属专破护盾。”
我盯着那个正在不断膨胀、试图填满整个地下室的肉块。
“但我需要一个切入点。它现在的防御是全方位的。”
“切入点吗……”
丹特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正在疯狂挥舞触手，把周围一切都卷入嘴里的怪物。
“那就给它喂点硬菜，让它崩掉几颗牙。”
他突然从那件华丽的红色外套里，掏出了一个……
看起来像是怀表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的传家宝……咳，或者说是某个倒霉贵族的传家宝。”
丹特露出了一个肉疼的表情。
“里面封存了一个高阶光系魔法‘圣光之裁’。本来打算拿去卖个好价钱的。”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这玩意儿扔进去，能把它的护盾炸开大概三秒钟。三秒，够不够？”
三秒。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够眨个眼。
但对于两个顶级的职业骗子来说，三秒钟，足够编织出一个完美的谎言，或者……
完成一次完美的谋杀。
“两秒就够了。”
我握紧了安魂曲，身体微微下蹲，做出了冲刺的姿态。
“扔！”
“接好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硬菜’！”
丹特猛地按下怀表的开关，然后像扔棒球一样，将那个正在发出刺眼白光的怀表，狠狠地扔向了肉块那张张开的巨口！
肉块感受到了威胁，无数条触手疯狂地想要拦截那个飞来的光点。
但丹特的手法极其刁钻，怀表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然绕过了所有的触手，精准地……
“咕嘟。”
被那个怪物吞了下去。
下一秒。
“轰…………！！！”
没有火焰，只有光。
纯净而又炽热，如同神罚般的圣光，从肉块的体内爆发出来！
它那层坚不可摧的灰色能量护盾，在体内爆发的圣光冲击下，瞬间像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胀，变形，然后……
“噗！”
破裂了！
那个巨大的肉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体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露出了里面还在蠕动的恶心核心组织。
就是现在！
“安魂曲，闪光！”
我没有丝毫犹豫，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腿之上。
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踩着那些正在崩解的触手，像是在死亡的钢丝上跳舞一般，冲向了那个缺口！
一秒。
我冲到了肉块的面前，恶臭扑鼻而来。
两秒。
我高高跃起，安魂曲暗紫色的剑刃上，银色的符文光芒大盛，与周围残留的圣光交相辉映。
“再见了，杰克。”
我在心里默念。
“作为同行，我送你最后一程。”
第三秒。
我的剑，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刺入了那个肉块最深处那团还在疯狂跳动的灰色心脏！
“噗嗤……！”
星之金属的净化之力瞬间爆发！
“啊啊啊啊……！！！”
肉块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那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杰克那扭曲的人格最后的哀鸣。
“……不……我不想死……钱……我的钱……”
伴随着这句充满了讽刺意味的遗言，巨大的肉块开始急速坍塌，枯萎。
那些不可名状的颜色，在星之金属的压制下，迅速褪去，化作了一摊散发着恶臭的普通黑色烂泥。
而在那摊烂泥的中央，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灰扑扑晶体，滚落了出来。
那是星之彩在这个维度的锚点，也是它残留的最后一点力量结晶。
我落在地上，喘着粗气，感觉这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
“呼……好险。”
丹特走了过来，他看着地上的烂泥，又看了看我，吹了个口哨。
“干得漂亮，搭档。刚才那一剑，快得我都差点没看清。”
他弯下腰，想要去捡那颗灰色的晶体。
“别动。”
我用剑尖指了指他的手，冷冷地说道。
“那玩意儿有辐射。除非你想你的手变成灰烬。”
“哎呀，多谢提醒。
”丹特立刻缩回了手，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按照约定，这东西……归谁？”
“归你。”
我收剑入鞘，理了理凌乱的刘海。
“我不碰这种晦气的东西。不过……”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币。
那是一枚普通的埃伯利斯通用金币。
我走到那摊烂泥前。
那里依稀还能辨认出杰克那张扭曲的脸庞残留的痕迹。
我蹲下身，将那枚金币，轻轻地放在了那摊烂泥上。
“……这是买路钱。”
我低声说道。
“下辈子，别再贪那些不该拿的东西了，蠢货。”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转身向楼梯走去。
“走吧，绅士。我们的演出结束了。外面的观众……估计等急了。”
丹特看着我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枚在烂泥中闪闪发光的金币。
他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蓝色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欣赏。
“……用金币给死敌送葬么？”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真是个……温柔又冷酷的怪物啊。”
他耸了耸肩，掏出一块特制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起那颗灰色晶体，然后快步跟了上来。
“等等我！这楼梯好像快塌了！哎哟，我的鞋！”
……
当我们灰头土脸地从钟楼里钻出来时，外面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失去了核心的支持，那些外溢的星之彩能量迅速消散。
被凡妮莎和卡拉斯他们制造的噪音和爆炸搞得晕头转向的触手们，也随之化作了飞灰。
“莉娅！”
看到我出来，艾利奥特第一个冲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我，确信我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松了一口气，但眼圈还是红红的。
“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我想要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但手太脏了，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战况如何？”
“全灭。”
凡妮莎抱着那个已经冒烟的声波干扰器，一脸意犹未尽。
“这些能量生物的数据简直太迷人了！我刚才收集了至少三瓶这种灰色的气体！只要稍微加工一下，我就能做出一种能让物体瞬间老化的毒药！”
我：“……”
算了，这种事还是以后再头疼吧。
我转头看向丹特。
“合作愉快。你的酬金，等我回去结算。”
“不用了。”
丹特抛了抛手里那个装着灰色晶体的包裹。
“这玩意儿，抵得过那颗怀表，还有我的出场费了。而且……”
他凑近我，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在他耳边低语道：
“……能看到那样精彩的一剑，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下次有这种大活，记得还叫我哦，小猫咪。”
说完，他对我们行了一个浮夸的礼，然后像来时一样，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消失在了旧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里。
“那个混蛋……”
艾利奥特看着丹特离去的方向，握着弩的手紧了又紧。
“他离你太近了。”
“别理他。那就是个孔雀。”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响。
“好了，各位。收工。”
“回去洗个澡，睡个觉。然后……”
我看向手中那张被我紧紧攥着，画着衔尾蛇图案的信纸。
杰克死了。
但他脑子里的情报，加上这张信纸，再加上那个灰色晶体……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是我们下一个目的地。
也是这个巨大阴谋的……真正的核心。
“……我们该去会会那个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