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寒风在凌云镇外呼啸,卷起枯枝败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合欢宗一众女修,以宗主花想容为首,隐匿在酒楼外的阴影中,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药性发作、自投罗网。
然而,几个时辰过去,那间被层层禁制笼罩的“流云阁”依旧毫无动静。窗纸上连个人影晃动都无,寂静得令人心焦。
“宗主,你确定你当时让小玥送去的那碗粥里,真的下了咱的酥骨媚魂散?”一位性子急躁的长老忍不住再次低声确认,语气中已带上了几分怀疑。
花想容面色不虞,斩钉截铁道:“必然是下了的!还是本宗亲手下的分量,足以放倒一头太古凶兽,怎会有假?”她心中也暗自嘀咕,那白毛狐狸难道真有通天之能,连这等猛药都能抗住?
“那都过了这么久了,那头白毛狐狸的灵气禁制怎不见有衰退的迹象?”另一位长老蹙眉望着那依旧稳固的灵力屏障。
“啧……想必是那头狐妖身怀异宝,或是体质特殊,药效发作得慢些。”花想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吩咐道,“切莫着急,本宗贴近去听听动静。”
她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至“流云阁”窗下,侧身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凝神细听。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宗主,你可曾听到些什么没有?”远处的长老们以传音入密急切询问。
花想容脸色难看地收回身子,摇了摇头,传音回道:“不曾!这酒楼掌柜倒是舍得下本钱,房间都做了上好的隔音禁制。再加上那狐女自己布下的灵气屏障,即便是本宗的神识,也无法穿透探测其内分毫。”
一名长老闻言,悻悻地啐了一口:“罢了罢了,便再多让那头白毛狐狸快活一会……只盼她早些精疲力尽,药力发作……”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梓依,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修长指节紧握成拳,甚至开始微微渗血。
再如何冷静,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对房中那金发少年暗生情愫的女人。
让她如同其他同门一般,守在外面,眼睁睁地想象着自己心尖上的人正在被另一个女人肆意占有亵玩...这哪个正常女人受得了!
一股憎、一股忧、一股怨以及有一股扭曲的...快意...
她的“明镜止水心”不再澄澈如镜,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出现,心魔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而上。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出无比清晰、却又令她痛彻心扉的画面:
流云阁内,烛火摇曳。
她那纯净如雪的姜弟弟,被粗糙的绳索以屈辱的姿势捆绑在锦榻之上,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如同破碎的阳光。
他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红痕与齿印,那双总是清澈含羞的金眸,此刻盈满了泪水与绝望,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不……不要……求求你……”他微弱地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却更激起了那白毛狐狸精的兴致。
那个白发狐女的狐眸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指尖粗暴地划过少年敏感的腰线,引得他一阵战栗。
“呵……你这身子生得这么香艳,生来便是要被女人碰的……”涂山有青俯下身,在他耳边吐出湿热而污秽的话语,“哭什么?待会你就会求着本帝了……”
她双手贴去,用力两边掰扯。
只留下破碎的呜咽与哀求,随后她又贴身而去...
“不——!”
穆梓依心中嘶吼一声,这些臆想的画面如同此刻好似尖锐刀锋,一片一片地切朝她心房切割而来。
她再也按捺不住,周身剑气勃发,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破开那该死的禁制!
“梓依!不可!”花想容反应极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同时数位长老也立刻围了上来,强大的灵力威压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
“放开我!”穆梓依目眦欲裂,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冷静点!过了今夜,那小男人你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花想容厉声喝道,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区区夺夫之仇。
穆梓依被众人强行压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
她这一剑仙,平日修得是自在道,此刻却如笼中困兽,只能在外守候,等待着心中心爱之人被她人肆意玩上手……
道心上的裂痕,原本只是一道,此刻却化作蛛网,开始逐渐蔓延,其中一股黑影悄然窜动,阴影愈发浓重。
……
然而,流云阁内的真实情景,却与外界众人的想象截然不同。
想象中的情欲腥膻一丝也无。
其内烛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的反倒是淡淡的天然异香。
这股香气好似蔷薇,又混着香烛香味,闻起来倒是沁人心扉。
此刻涂山有青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头,身上衣衫整齐,只是发丝稍显凌乱。
她脸色有些难看,甚至带着几分……挫败...
姜辞蜷缩在床榻的另一角,用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俏脸和那双水光潋滟的金眸。
他轻轻喘着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没……没关系的,已经很……很厉害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安慰,涂山有青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厉害?哪里厉害了?!
今夜之事,真让她无比郁闷。
她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重振自己大夏女帝的雌风。
然而,仅仅是刚开始稍有亲昵,触碰到他温软滑腻的肌肤,嗅到他身上那勾魂摄魄的异香,她竟……竟就……
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汹涌澎湃的悸动,来得太快太猛烈,完全不受她控制!每一次都是如此!仿佛姜辞这具仙魅之躯,天生就是迷着她,稍一撩拨,便能引动她最原始的反应,让她瞬间溃不成军,草草了事。
几次三番下来,涂山有青感觉自己简直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少女,不,甚至连毛头少女都不如!这让她堂堂化仙境巅峰、身负两大神石的涂山君主,颜面何存?!
她烦躁地抓了抓狐耳,目光瞥见房间角落矮几上放着的一根精致的金銮烟杆。
据说此物能解烦忧,她从未试过,此刻却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笨拙地点燃。
“咳咳……咳咳咳!”浓郁的烟雾吸入肺中,带来一阵强烈的刺激,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将烟杆丢开,一阵猛咳。
她转过头,看向床角的姜辞。少年虽然强作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紧抿的唇瓣,以及被欲火灼烧得愈发秾丽的眉眼...
涂山有青知晓的,是自己屡次挑起火头,却又无法替他平息……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涂山有青心头,除了那几分挫败、那几分恼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烦闷,拍了拍一旁的姜辞,神色郑重地开了口,:
“姜辞,今日……是朕之过。”她顿了顿,继续道,“朕以大夏天尊之名起誓,从即日起,你受我涂山一族庇护!待我光复大夏,重掌河山之日,必以万里红妆,迎你入主中宫,迎娶你作……大夏帝夫!”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补偿与承诺。
姜辞闻言,抬起迷蒙的金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难辨。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深深地、艰难地呼。
姜辞其实不在乎这些...只是今夜有她护佑在旁,倒是少有的让他有了一股心安的情绪。
桃唇微张,姜辞开了口:“你明日就走么?”
“此地不宜久留,窗外头那些个下流女人一直守着我。”涂山有青不舍地揉了揉姜辞的头
阁外,寒风依旧;阁内,心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