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秋留在她脖颈上的“罪证”。

那枚深红暧昧的吻痕，虽被创口贴勉强遮掩，却依旧像一枚隐秘的烙印，随时可能暴露于人前。

只要她稍一抬头、微一侧身，衣领轻滑的瞬间，那抹痕迹便可能悄然浮现，引来旁人探究的目光。

接连几节枯燥冗长的课程下来，苏雨晴早已身心俱疲，精神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好在午钟终于敲响，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仿佛从一场无声的审判中侥幸脱身。

算夏之秋还有一丝良知，并未完全无视她的窘境。临近中午，她便发信息让苏雨晴到自己的专属休息室。

夏家每年为这所高中斥巨资修缮，专为大小姐打造点私密空间却也合情合理。毕竟，夏家的名号本身就是一种通行证。

推门而入的刹那，苏雨晴心头一松。

阳光透过纱帘洒落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没有窥探的眼神，没有窃窃私语，只有安全与宁静包裹着。

此刻苏雨晴终于可以安下心，不必再为脖颈间的秘密担惊受怕。

可罪魁祸首坐在那里，慵懒倚在沙发中，神情淡漠如初雪覆山。

望着那张清冷又熟悉的脸，苏雨晴心中仍有些许不悦。如果不是夏之秋昨天格外迷恋脖子，自己哪用提心吊胆的上课啊？

而且身为同一个教室的初雪和秦元元，跟她们待久了怕真的会暴露！如果自己再露出些破绽，恐怕迟早会让人怀疑……

可躲过今天，明天和后天又改怎么办——这种吻痕，少说得留上好几天……甚至一周都未必能彻底消退。

苏雨晴忍不住蹙眉，目光直直投向夏之秋，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与控诉：“以后别再这样了，真的……不然我的校园生活都要毁了。”

夏之秋轻轻颔首，唇角微动，只吐出一个字：“嗯，先吃饭吧。”

那语气轻描淡写，像是敷衍，又似漫不经心。

苏雨晴心头一紧，愈发不安，追问道：“说真的哦？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生气？”夏之秋微微抬眸，柳眉轻蹙，眸光中掠过一丝讶异。

以前被她气得胸口发闷、眼眶泛红，甚至哭了几天几夜，何时轮到自己成了那个“惹人生气”的人？这角色的逆转，竟让夏之秋心底泛起一丝奇异的新鲜感。

她不禁好奇：苏雨晴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模样？是咬牙切齿？还是转身离去？抑或……落泪？

可转念一想，哄人从来不是她的强项。若真把人惹哭了该怎么办？夏之秋难得认真思索起来。

然而细数过往，她竟从未见过苏雨晴落泪的模样。反倒是自己，在那天，因撞见她与别的女生亲密纠缠，自己独自在房里哭了许久。

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苏雨晴曾是全校闻名的感情骗子，专挑有钱的小姐姐下手，玩弄感情后悄然抽身。

而夏之秋，也曾是她猎物名单中的一员。

想到此处，心口仿佛又被旧伤刺了一下。但她迅速敛神，将那段过往压进心底最深处。毕竟，那已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的苏雨晴，似乎变了许多，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她身负百万债务吧。她不再与谁过分亲近，变得乖顺而克制，甚至……有些依赖自己。

这让夏之秋感到安心，却又隐隐生出一丝不确定。她凝视着眼前的人，声音清冷如泉，“苏雨晴。”

此时的苏雨晴正低头享用午餐。

午餐夏之秋特意命女仆送来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她吃得津津有味，唇角还沾着一粒米饭。听到夏之秋忽然叫自己，她顿住筷子，抬眼望去，眸光澄澈：“嗯？”

夏之秋缓缓启唇，语气似不经意，实则暗藏试探：“如果我不是夏家的大小姐，只是个普通人，和你一样的出身……那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苏雨晴放下筷子，毫不犹豫地答道：“不会。”

夏之秋瞳孔微缩，脸色瞬间冷若寒霜。她没料到对方竟回答得如此干脆决绝，仿佛一把利刃直插心口。

可下一秒，苏雨晴却眨了眨眼，语气理所当然地补充：“因为我还欠着一百三十万呢。如果你没钱，谁帮我还？”

这话听似势利，实则藏着狡黠的真心。那笔债，本就是夏家的，也是夏之秋的。

可既然对方假设“你不是大小姐”，那她自然也不能指望这份庇护。谁替她扛下这笔巨款？总不能天真地以为爱情能当饭吃吧。

还有，臭老爹真不是人！苏雨晴有被这个世界的原主父亲气到。

夏之秋神色稍缓，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沉默片刻，再度追问：“那……假如你没有欠钱呢？一无所有，自由之身，那时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答案。剥离了金钱的枷锁、债务的牵绊，苏雨晴对她的留恋，是否还有一丝纯粹？

苏雨晴怔住了。她抬眼看向夏之秋，那张脸依旧冷峻疏离，眉宇间写着“生人勿近”。

说实话她不敢轻易作答。说真话，怕伤了对方，说假话，又违背本心。

于是她鼓起勇气，反问了一句，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那……假如我不是苏雨晴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夏之秋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为什么这样问？”

“我是说……如果我不是过去的那个苏雨晴。”她顿了顿，试图解释，“如果我只是另一个人，顶着这张脸，但灵魂完全不同……你还会喜欢吗？”

夏之秋静静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坚定而清晰，“会。我喜欢现在的你，无论你是谁，只要你现在这样活着，我就喜欢。”

过去的苏雨晴已伤她太深，那个虚伪、善变、玩弄感情的影子，她早已不再爱。可眼前的这个人，温柔、真实——而且她就是苏雨晴。

苏雨晴愣住了，随即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夏之秋最先心动的是这个世界的“苏雨晴”，可现在，她喜欢着现在的“自己”，这个穿越而来、代替原主的灵魂。

苏雨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可她知道这些话背后的深意夏之秋或许还未能完全参透。

但是没关系，至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于说真话还是假话，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