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我”
自己要怎么做？该解释？该道歉？还是先让她别再哭了？没有一个念头能落稳。
脑子里不是一般的乱，来之前夜哲把能想到的一切情况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想到事态会失控成这样。
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先是看到视频，紧接着过来就遇到了雨苳，完了又是一系列的质问，说真的，夜哲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幻觉了。
“闭嘴…闭嘴啊！”
呜咽声裹着怒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雨苳的下唇已经被咬出了白印。
“你也是骗子…你也是。”
“明明是来找我的，为什么要骗我！”
破碎的内心敏感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现在的雨苳稍微感到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变得焦躁不安。
“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
夜哲还想狡辩，却被少女一句句的追问逼的走投无路。
“告诉我，不是什么！”
床沿的布料骤然绷紧，坐在床上的娇小的身影猛的跃起，雨苳攥着拳头，满脸怒气地走向夜哲。
指尖抓住眼前少年的白色衣领，雨苳用力地将他向后推去，少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背结结实实的和身后灰白色的墙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碰撞产生的疼痛感让他冷不丁的发出一声闷响。
“告诉我啊，告诉我……”
雨苳的手死死不肯松开，将少年控在墙上，声音相比刚才软了下来，眼神则截然相反。
少女的双眼正恶狠狠地盯着那张俊俏的脸庞。
眼睛肿的吓人又布满了血丝，双手更是沾满了泥土，雨苳的脸色和此时躺在床上的那个对她来说最亲密的人没有区别，嘴角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看不出是哭还是在笑，亦或者是生气。
疯了，少女疯了，夜哲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那双纤细的手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更加用力地拽着衣领，竟勒的夜哲呼吸犯难。
“你冷静冷静…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艰难地喊出这句话，夜哲抬臂想推开她，可手腕刚抬到半空，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双纯黑色的，没有一点光亮的瞳孔，像被抽走了所有光的深潭，又像张着口的黑洞，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夜哲的动作顿住了。准备发力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几秒，终究是软下来落回身侧。哪怕呼吸困难也好，哪怕后背发冷也好，他也由着她攥着，再没动。
“告诉我……告诉………呜…告…”
拉扯没有持续很久，雨苳忽然用头抵住夜哲胸口，呼吸变得一声比一声急促，随后拽在衣领上的手缓缓落下，仿佛全身被抽空了力气，彻底没了动静。
“我…我，我只是担心你…之前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我…对不起。”
“我只是觉得这样过来有点太突然了，就…”
见少女终于消停下来，夜哲准备说些什么。
只是…有点奇怪。
没等夜哲细想，怀中的少女忽然直挺挺地向下去坠去，要不是夜哲在那用力撑着，雨苳肯定会一头栽到地上。
“雨苳？雨苳？”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少年赶忙摇了摇躺在怀中的少女。
没有反应…
“雨苳！？雨苳！”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晕倒了。
生理心理遭受双重打击的少女，撑不住了。
意识变得支离破碎，视线也越来越暗，雨苳昏迷前的那一刻，脑海里满是少年担忧的神情。
……
……
好冷
好难受
好似坠入海底般的窒息，少女的意识里尽是些让人痛苦的感觉。
自己……在哪？
身体不受控制，眼皮似是有千斤重，不论雨苳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明明刚才还在病房里…病房…
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头好痛……好想忘掉这一切…就这样沉沦下去……
“雨苳？雨苳！？”
谁在喊我…
是他吗？
是他…
那份被藏在心底的感情，被释放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少女对这个还没认识几天的少年确实产生了异样的之情。
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少女自己也捉摸不透，原因也是。
青春期女生对理想型男孩的一见钟情？
陷入黑暗后看到灯塔的激动之情？
还是濒临绝境后不甘自暴自弃，偶遇到的栖息之地？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产生这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把他也拉到泥潭里，她不想依靠别人
即使她曾经比谁都要依靠别人……
倔强的少女亲手关上了那扇没有锁的门。
其实她知道，她比谁都清楚门后面的东西想要冲出来是极其容易的事。
但她又要什么办法？那东西沉重的超乎想象。
如果他不接纳，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让他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到时候要怎么办？
不接近他就好了，离他远一点…
不伤害他，也不伤害自己，这就是最好的情况…
发泄只要一次就够了，自己没那么软弱，也没那么不堪一击，还能撑住……
某天的黑夜中，躲在被窝里悄声哭泣她这么想着。
……
“休息一会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雨苳晕倒后，夜哲将她抱到床上后就匆忙出去寻找医生。
“挂点葡萄糖，等她醒过来吧。”
医生的笔在病历本上划了两笔就匆忙离开了，只剩楼道的灯给白大褂投下道浅影。
听到雨苳没什么大事，夜哲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病房里，一老一少都躺在床上，保持清醒的只剩夜哲一人。
忙碌了一晚上的他，现在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到来的是如此怪异。
掏出手机，夜哲看了眼时间
十点五十…
这个点……想回家连车都没有。
虽然自己也不应该离开。
因为自己的到来雨苳才会晕倒，怎么说也得好好负责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夜哲坐在少女的床边思考起她的状况。
好乱，一切都好乱……
可能……她也只是走投无路才会激动成那样，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与夜哲对视的那双瞳孔里可看不到一点的光亮。
但那眼神又有些奇怪，貌似黑暗下面还埋着什么东西。
渴求？还是放弃？夜哲也不清楚。
走廊的声控灯暗下去时，夜哲撑着胳膊趴在她床沿，额角抵着冰凉的床单。
呼吸声越来越淡，夜哲睡着了。
在少女的床前趴着睡着了。
……
“夜哲！”
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枕头上滑去，沾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攥着被单的指尖凉得发颤，掌心里却全是黏热的汗—不止掌心，整个床单都沾着雨苳的汗，躺在床上的少女猛然弹起，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空气，像是刚从溺水的窒息里挣出来。
临近黎明时刻，雨苳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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