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冬娅脸上的淡笑收敛了些，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看来月冉店长，倒是见识了他不少……不为人知的一面。”她语气依旧平稳，但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几分。
“彼此彼此。”月冉毫不示弱，拿起手边的牛奶，再次递到我面前，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喝点牛奶，压压惊。瞧你吓的。” 这举动，分明是在用当下的关怀，对抗宁冬娅口中的过去。
我颤抖地接过牛奶，小口啜饮，温热的液体此刻尝起来却如同岩浆。
宁冬娅看着我顺从喝奶的样子，眼神微暗，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再次开口，这一次，语气里带上了更明显的、针对月冉的挑衅：“说起来，他后来倒是学着想做饭了。信誓旦旦说要给我弄个生日餐，结果差点把我租的公寓厨房给点着了。对着那烧穿的锅底和黑得像炭的牛排，哭得那叫一个惨，最后还是我出门买的蛋糕。”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月冉：“月冉店长，他应该没胆子……再去炸你的厨房吧？”
呜哇！连这个都说了！那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尝试！
我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感觉自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反复炙烤。
月冉闻言，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愉悦。“厨房倒是没事。”她慢悠悠地说，眼神瞥向我，充满了戏谑，“不过，他为了赔罪——不是对我，是弄坏了我一副很贵的拳套——可是乖乖在我道场给我当了一个月陪练，我让他干啥就干啥。”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宁冬娅拥有“他”脆弱哭泣的记忆，而她月冉，则拥有“他”为她付出体力、甚至带点受虐色彩的“忠诚”。
够了！真的够了！
我感觉自己快要蒸发掉了。耳朵耷拉着紧贴头皮，尾巴无力地垂在凳脚边，整个人缩成一团，试图减少存在感。她们每一句轻飘飘的回忆，都像一把小锤子，咚咚咚地敲打着我脆弱的神经和羞耻心。
你们两个……不要再拿着我的黑历史互相攻击了喵！而且为什么你们记得都这么清楚啊！我宁愿你们都忘了！全都忘掉啊啊啊！
我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脸上却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假笑。
此时的我早已生无可恋，呜呜呜，为什么我就非要经历这种事情啊！
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了整整一个世纪，灵魂都快被那些羞耻的黑历史蒸发了。就在我祈祷着这场酷刑快点结束时，宁冬娅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精准地刺破了我脆弱的伪装。
“归云，”她放下咖啡杯，银灰色的瞳孔专注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说起来……从刚才开始，每次聊到你那位亲戚的事情，你好像就特别紧张？”她微微歪头，语气轻柔，却像一把手术刀，“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是不喜欢听这些吗？还是……想到什么别的事情了？”
喵呜？！
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发现了！她果然注意到了！我就知道，这老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对付过去了！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抬头，声音拔高了一个调，爪子胡乱地摆动，尾巴在身后焦躁地拍打着凳腿，“我、我怎么会紧张呢！就是……就是觉得那位亲戚的黑历史也太、太羞耻了！听得我都替他感到不好意思！对！不好意思！”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脸颊烫得惊人，眼神根本不敢与宁冬娅对视，只能飘忽地看向桌上的咖啡渍，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哦？是吗？”宁冬娅拖长了尾音，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那规律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只是……替他感到不好意思？”
“当、当然啊！”我用力点头，耳朵却不争气地抖得更厉害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总裁您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在安静的猫咖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心虚。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月冉姐正看着我，她之前带着戏谑和胜利意味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迟疑的打量。她的目光在我强装镇定却难掩慌乱的脸、以及那对不受控制抖动的耳朵之间游移，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呜…月冉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她也……
宁冬娅将我和月冉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原来是这样。”她轻轻颔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尖锐的提问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看来是我多心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西装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她看向月冉，微微点头，“多谢款待，月冉店长。咖啡很棒。” 最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那种让我心跳失衡的平静，“归云，明天别迟到。”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推开玻璃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走、走了？就这么走了？
我僵在原地，直到风铃停止晃动，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种虚脱感席卷而来。
太好了……蒙混过关了！她相信了！
我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试图安抚那颗还在狂跳的心脏。
然而，当我抬起头，却发现月冉姐并没有看向门口，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那带着探究和一丝未散疑虑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宁冬娅的离开而完全消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轻微的叹息，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没事了，去休息吧。”
我乖乖点头，抱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几乎是飘着上了楼。
回到房间，我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尾巴无力地垂在床边。
刚刚就这么骗过去？宁冬娅，真的就这么好糊弄吗？
管他呢，想那么多干什么，人都已经走了，还想她的事情干什么！
至于现在，还是好好休息，等下去店里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