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撕裂皮肉的触感，血液涌出的温热，还有……青欣雪撕心裂肺的尖叫。

画面猛地定格，然后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崩裂。

蓝语乘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抽气。

消毒水的味道强势地涌入鼻腔，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不是家里温暖昏暗的卧室，不是青欣雪带着奶香的怀抱。

是医院。惨白的墙壁，冰冷的输液架，手背上传来针刺的钝痛。

“小乘？你醒了？”一个温和又带着些许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蓝语乘僵硬地转过头，看见苏怡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

蓝语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茫然地看着苏怡怡，大脑一片空白。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在……应该在……

“小雪……”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嘶哑地挤出两个字，目光急切地扫向病房门口，空无一人。她又看向苏怡怡，眼神里充满了混乱的询问，“青欣雪呢？她怎么样？又在哪里？”

苏怡怡脸上的关切变成了清晰的困惑，她微微蹙眉，伸手探了探蓝语乘的额头：“小乘，你在说什么呢？青欣雪？是谁？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麻药没过，有点糊涂了？”她的语气自然，带着纯粹的疑惑，不像是在撒谎。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蓝语乘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噩梦？糊涂？

不！不可能！

那温暖的拥抱，那偏执的眼神，那带着哭腔的告白，那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刻骨铭心！怎么可能是梦？！

“系统！”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系统！怎么回事？！青欣雪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滋……检测到攻略者意识回归。】小精灵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械冰冷，【青欣雪线已完结，攻略目标‘青欣雪’好感度100%，达成‘完美攻略’条件。该角色数据已封存，不再于后续攻略进程中出现。】

“封存？！不再出现？！”蓝语乘几乎要尖叫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你胡说什么！把她还给我！我选了和她在一起！我放弃了任务！你听到了吗？！”

【攻略者蓝语乘，请冷静。】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完美攻略’意味着该角色剧情线已达成最优结局，攻略者与目标人物的羁绊已由系统进行最高级别封存处理，视为‘永恒定格’。这是对攻略成果的肯定。请专注于下一阶段攻略任务：目标人物——苏怡怡。】

永恒定格？肯定？去他妈的肯定！

蓝语乘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腹部的伤口被牵扯，一阵尖锐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重重跌回病床，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小乘！你别乱动！”苏怡怡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眼神里的担忧更甚，“伤口会裂开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不……不用……”蓝语乘死死抓住苏怡怡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她死死盯着苏怡怡的眼睛，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怡怡姐……你告诉我……你真的……不认识青欣雪？一个女孩，很粘我，眼睛很大……她……”

苏怡怡被她眼中的绝望和疯狂吓到了，但她努力保持镇定，反手握紧蓝语乘冰冷的手，语气温柔而肯定：“小乘，我真的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你是不是受伤后记忆出现混乱了？别怕，慢慢会想起来的。”

看着她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蓝语乘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了。苏怡怡没有理由骗她。在这个世界里，青欣雪……仿佛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荒谬感和失去一切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松开手，瘫软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那滚烫的触感如此真实，可关于青欣雪的一切，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醒来后只剩虚无的幻梦。

在医院又观察了两天，蓝语乘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配合着医生的检查，沉默地吃着苏怡怡送来的流食。苏怡怡只当她是受惊过度加上伤口疼痛，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照顾着她。

终于可以出院了。苏怡怡帮她办完手续，扶着她坐上出租车。一路上，蓝语乘都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依旧喧嚣，阳光依旧明媚，可她的世界却褪成了灰白色。

车停在熟悉的小区门口。苏怡怡搀着她，一步步走向那扇熟悉的房门。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咔哒。”

门开了。

蓝语乘几乎是挣脱了苏怡怡的手，踉跄着冲进客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和她记忆里那种混合着青欣雪气息的、甜腻温暖的味道截然不同。沙发干净整洁，没有蜷缩的身影；茶几上空空如也，没有吃了一半的零食和散落的画册；阳台的晾衣架上，只挂着几件她自己的旧衣服。

她冲进卧室。床上只有一套素色的被褥。她颤抖着手拉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的，全是她一个人的衣服。没有那件她常穿的、带着铃铛的睡衣，没有那些被青欣雪偷偷收集起来的、属于她的发绳和小物件。

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个曾经充斥着她生活每一个角落的人，那个用偏执和爱意将她填满的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呵……呵呵……”蓝语乘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她腿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无助。冰冷刺骨的无助感像潮水般将她吞噬。她以为她拥有了全世界，却发现那只是一场系统安排好的、通关即删除的体验。那些拥抱的温度，那些眼泪的咸涩，那些近乎窒息的占有……难道都是假的吗？

“小乘？”苏怡怡担忧地跟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疼地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真实的关怀。可这关怀，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蓝语乘心上。她不需要同情，她需要的是那个会因为她对别人笑而发疯、会因为她离开片刻而崩溃的青欣雪！

“系统……”她在心里泣血般哀求，意识几乎涣散，“把她还给我……求求你……把小雪还给我……没有她……我怎么办……我……”

【重复请求已记录。攻略者蓝语乘，请注意。】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想要重新激活与‘青欣雪’相关数据，唯一途径是完成当前阶段主线任务：攻略目标人物‘苏怡怡’，并达成‘完美结局’。届时，系统将根据最终评价，酌情考虑开放部分已封存数据浏览权限。】

完成苏怡怡的攻略……才能……有机会再“看到”小雪？

蓝语乘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身旁一脸担忧的苏怡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