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姐,你冷静想想,严格意义上说,你的师尊……并非死在她手上。”
玉十一眸光微颤,她确实看得分明。
她那刚出关的师尊,甚至没来得及加入战局,就被林天爱那诡异邪功爆发的血光瞬间吞没,化作了废墟的一部分。
“可宗主总是她杀的!”玉十一声音带着哽咽,语气却异常坚决。
除了待她如母的师尊,林天爱宗主便是她最敬重的人。
“报仇?”梅认雪扯了扯嘴角,“那也得有相匹配的实力才行。十一姐,没有实力,再多的恨意和誓言,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难不成你指望靠念叨咒死一位能剑斩大乘的修士?”
玉十一顿时语塞,唇瓣翕动,却吐不出有力的反驳。梅认雪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悲愤之下虚浮的气球。
“我自会刻苦修炼!终有一日……”她握紧双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得了吧,”梅认雪打断她,拿起那枚霞光流转的丹药,在指尖转了转,“眼下这送上门的机缘都不要,光靠闷头逞强有什么用?”
她实在不理解玉十一这执拗的脾气,好东西当前,何必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但这毕竟是那魔头的东西,我若用了,岂不是……”玉十一面露挣扎,心中的坎儿怎么也迈不过去。
“心里过不去,觉得膈应是吧?”梅认雪了然,看来这位大师姐还是被宗门保护得太好,尚未领略修仙界弱肉强食、利弊先行的残酷法则。
“是。”玉十一低声承认,带着几分固执的颓然。
“那这样呢?”
梅认雪说着,低头在那晶莹圆润的丹药上,小心翼翼地用门牙磕下极小的一块。
丹药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缺口,内里流转的霞光似乎更浓郁了些。她将丹药重新递到玉十一面前。
“小梅,你这是……”玉十一看着那小小的缺口,不解其意。
“现在好了,这丹药我先尝过了,算是我俩共有的。
就当是妹妹我送给姐姐的,跟那‘魔头’可没直接关系了。
你以前不也常塞给我各种丹药灵石嘛?”梅认雪说得理所当然,眼神清澈坦荡。
玉十一怔怔地看着她,又看看那枚丹药,沉默持续了良久。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伸手接过丹药,仰头便服了下去,随即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引导药力化开。
梅认雪见她入定,悄悄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
她此举一是让玉十一安静修炼,二是……她得赶紧去找谈时殊!
方才咬下那一点点丹药碎末,原本以为无妨,此刻却像是一颗火星落入了油库,一股灼热的洪流自丹田轰然炸开,奔腾着冲向四肢百骸,让她浑身燥热难当,连脚步都有些虚浮发软。
“失策了……这玩意儿药劲也太猛了!”她心里叫苦不迭,强撑着朝之前与谈时殊分开的地方赶去。
远远看见那道遗世独立的黑色身影,梅认雪几乎是用尽力气呼喊:“前辈!救我!”
谈时殊闻声侧首,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如鬼魅般出现在梅认雪身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指尖刚触及梅认雪的手腕,谈时殊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蹙起。
“你服用那丹药了?”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就……就尝了一点点,”梅认雪气息紊乱,不敢隐瞒,“不然十一姐她不肯吃……”
“胡闹。”谈时殊语气微沉,“你凡胎肉体,未经淬炼,即便只是微末药力,也足以撑爆你的经脉。”
梅认雪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抓住谈时殊的衣袖,语带哭腔:“前辈!我知错了!救救我,我……我以后一定听话!”
她现在后悔不迭,早知道这丹药如此霸道,她绝不会用这种蠢办法。
谈时殊垂眸看着她惨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沉吟片刻,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淡金色的简易符文。
“欲化解此劫,需有因果牵连。先拜我为师吧。”
“……一定要拜师吗?”
梅认雪有些犹豫。宗门新丧,她却转眼拜入“仇人”门下,玉十一知晓后该如何自处?
“嗯,”谈时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师出有名,方可行功导气。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梅认雪咬了咬下唇,感受到体内越来越灼痛的药力,把心一横。
罢了,先保住小命再说!“那……师尊在上,需要弟子行跪拜大礼吗?”她试探着问,不确定这位新认的师尊有何规矩。
“张嘴。”听到“师尊”二字,谈时殊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而凝练的金色光晕。
梅认雪乖乖仰起头,张开嘴。
谈时殊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探入她的口中。那金光似乎有奇效,一股清流随之涌入,瞬间将体内肆虐的燥热压制了下去,心神为之一清。
然而,当最初的舒缓过去,口中那异物的存在感便变得格外鲜明。
指尖抵着软腭,带着淡淡的冷香,梅认雪一个没控制住,下意识地合拢牙齿,轻轻磕了下去。
“嘶——”谈时殊迅速抽回手,只见白皙修长的中指指腹上,赫然印着两个浅浅但清晰的牙印。她沉默地看向梅认雪,眸光深邃。
“解释一下。”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梅认雪心头一跳,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还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嗯……师尊,您手指生得这般纤长,方才不小心戳到弟子喉咙了,一时没忍住……”
“当真?”谈时殊眉梢微挑。
“千真万确!”梅认雪答得斩钉截铁,坚决不承认那是自己下意识的“报复”或别的什么莫名情绪。
谈时殊不再追问,转而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淡然道:“药力已暂时压制,但根除之法,唯有将其彻底吸收。有两个选择。”
梅认雪立刻竖起耳朵。
“其一,由我将这过剩药力导引出来。需你以口相渡,将药力缓缓送还于我……”谈时殊说得平静无波。
“第二!我选第二个!”没等谈时殊说完第一个方法的细节,梅认雪已经面红耳赤地嚷了出来。口唇相渡?那岂不是要……亲上去?她们同为女子,又是新结的师徒,这成何体统!
“……行
。”谈时殊从善如流,收了手势,仿佛早有预料,“这第二个法子,需你褪去周身衣物,一件不剩。”
“……脱、脱衣服?”梅认雪愕然,这又是什么古怪法门?比第一个还让人难为情!
谈时殊见她面露窘迫,眸光微扫四周,随即袖袍轻拂。
周遭景物如水纹般荡漾,下一刻,两人已置身于一间整洁雅致的厢房内,窗外仍是天爱宗景象,显然是被随手恢复的某处居所。
“此地方圆我已设下禁制,无人可窥探感知,你大可放心。”谈时殊语气依旧平淡。
“哦……好、好吧。”梅认雪迟疑地应着。比起那个令人心慌意乱的“口唇相渡”,只是脱衣服……似乎……勉强还能接受?
她偷偷抬眼觑了觑谈时殊,却见对方那清冷的眸底,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这一定是错觉吧?
梅认雪在心里嘀咕,硬着头皮,手指颤巍巍地伸向了腰间的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