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上由浮光锦制成的奢华锦袍,顾忘尘自马车上下来,抬头看向眼前灯火辉煌的平康坊。

盛安城内最大、最高端的红灯区,就在眼前。

他已经好久没来了。

来不及多待,他立刻换上自己标志性的纨绔笑容,独自一人走入坊内。

穿过灯红柳绿的街巷,避过那些故意向他身上蹭来的莺鸟们,顾忘尘对此毫无流连。

开玩笑,他顾忘尘什么身份,你们这些开在平康坊一进门处的低水平青楼也配让我进?

嗤笑一声,踩着莺莺燕燕的靡靡之音,他迈步踏入了平康坊最中央的那座高达十层的庭院式楼阁内。

进入内部,走上阁内朱漆拱桥,随手向莲池里扔了一锭银子,看着竞相跃出水面的锦鲤,顾忘尘不由心情舒畅。

“顾公子~”

走下拱桥,一道媚到骨子里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顾忘尘停下脚步,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改良纱裙,香肩半露,峰峦沟壑尽显的丰腴美人朝他款款走来。

即使岁月在她的眼角上留下了些微痕迹,但其“饱经风霜”的那股子媚劲儿,却能让无数男人愿意再次跪在她的石榴裙下。

“哦,绫娘啊,今天生意还挺红火。”顾忘尘瞥向暖色灯光下的风花雪月,闻着空气中杂糅混合的胭脂香,笑道。

“嗨呀~”王绫娘伸手缠住顾忘尘的手臂,将自己的娇躯仅仅贴在他侧身上摩擦,娇媚道:“顾公子不来,镜芳阁哪能称得上是生意红火啊?”

“我这不就来了么?”

顾忘尘享受着身旁传来的柔软与馨香,目光打量起主阁内部。

“看这架势……怎么,你的宝贝女儿,苏大小姐今天准备出阁?”

对于王绫娘这个老鸨,顾忘尘对她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

作为从底层红倌人一层层爬道镜芳阁管理层的“实力派”,其并不会如那些传统戏剧中的老鸨一样,疯狂压榨阁内姑娘。

不管是因为镜芳阁口碑和层次的限制,还是因为她有较强的同理心,反正在她管理镜芳阁的这几年里,偌大的镜芳阁竟没发生一件“潜逃案”。

要知道,平康坊里可是经常会出现姑娘受不了青楼压榨而逃跑的事情。

当然,那基本都是出在层次比较低的青楼里。

像镜芳阁这种高档风月场所,除非出现特例,否则即使有人来为她们赎身,阁里的姑娘大都也是不愿意的。

无他,来镜芳阁消费的人,指头缝里漏出的一点,就能让她们吃的盆满钵满。

而他顾忘尘,就是其中最大的冤大头。

“啧啧。”

想到这,顾忘尘微微摇头,心道破财消灾嘛,要不是他在这儿狠狠刷自己的“声望”,岂能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没受到过一次政治刺杀?

这钱,算是花的值了!

“顾公子,您今天可算是来巧了!”

听见顾忘尘询问有关今天出阁的姑娘一事,王绫娘立刻来了兴致。

要知道,苏千婳可是她这两年来花重金打造的一个“大明星”,就等着今天在阁中的初次登场呢!

虽然苏千婳走的是清倌人路线,但根据王绫娘对这些男人的了解,只有吃不到嘴里的,才是最让人心痒的,也是他们愿意花重金去追捧的。

因为只有在名花还未落之时,那些男人才会觉得“我也有可能”,才会大手一挥,不要命似的砸钱。

而一旦名花有主,清倌人正式成了红倌人,那她的吸金能力就会大幅减少,青楼也会从她身上撤回宣传资源。

苏千婳,正是她王绫娘运营了两年的杀手锏。

台下的顾客,当然是越多越好,身份越尊贵越好。

面前的顾忘尘,可以说是整个盛安,乃至整个大乾中身份最尊贵的二代了。

毕竟当今天子病重,膝下无子,就连皇太女都是天子之妹。

想到这,王绫娘柔柔一笑,拉着顾忘尘加快了脚步:“顾公子,不瞒您说,今天正是千婳出阁的日子,她之前可是和我经常念叨您呢~”

“真的?”

顾忘尘眉头一挑,虽然他大概率明白这是王绫娘的客套话,但还是不由心中一漾。

无他,这苏千婳他早就认识。

当然,只是自己认识她,而她不认识自己。

顾忘尘今天选择来镜芳阁,除了做给李昭宁看的主目的外,次要目的就是苏千婳这个金毛玉面狐了。

前世在过剧情时,他就对这个金毛狐娘颇为喜欢,先不说那几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说她的身份,她这个人,便是妖族支线的重要拼图。

而妖族支线,又关系到某个极为重要的彩色至宝。

于情于理,作为截胡侠,他不来把苏千婳给截了,反而眼睁睁看着她和凤傲天“情投意合”,成为其伙伴,这合理吗?

想到这,顾忘尘在心中默默对司空玥说了声抱歉,旋即走进主阁内部。

入眼处,只见主阁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高台之上,有乐师奏响丝竹锦瑟;高台之下,是无数文人墨客推杯换盏,吟诗作对。

无数身着七彩纱衣的莺莺燕燕穿行其间,娇笑声不绝于耳。

更有侍女自二楼三楼的环形走廊上,将一篮篮新鲜的花瓣倾洒而下,香风弥漫,如梦似幻。

“嘿,观澜兄!”

就在此时,一道充满惊喜的呼声传入耳畔,顾忘尘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衣着锦袍,脚步略带虚浮的公子哥向他摇摇晃晃地走来。

“哦,瑞霖兄,我真是每次来都能见到你啊!”

见两个二代开始了社交,王绫娘识趣地松开顾忘尘的手臂,微微一福,默然走开。

“另外,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那个外号了,”顾忘尘伸手按在杨瑞霖的肩膀上,“再喊我可和你急。”

“观澜道人……啧啧,这个称呼多好听啊,为什么不能叫?”杨瑞霖拦住顾忘尘的肩膀,将他拉到雅间内。

坐在软榻上,顾忘尘挥了挥手,示意雅间内的侍女离去,确认屋中就剩两人后,他开口道:“先不说我的黑历史了,你今天来这……为的也是那个苏千婳吧?”

“你也是?”杨瑞霖脸上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

“也是。”

“忘尘兄,平日里兄弟待你怎么样?”

“你提这个干嘛?”顾忘尘坐起身子,感觉这家伙话中有话。

“实不相瞒,忘尘兄,”杨瑞霖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边喝边说道:“我刚刚可是下了重注的,赌的就是我能拔得头筹,赢得苏小姐的亲睐。”

“嚯?你还挺会玩啊?赌了多少?”

“五千两。”

“嗯……”顾忘尘皱了皱眉,心中一叹。

要么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像杨瑞霖这种二代,一出手赌着玩就是五千两,而盛安城里的绝大部分人,每天为了那几十文铜钱,可以说是几乎跑断了腿。

他这五千两白银,换成铜钱可是五百万文,都不知够多少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说他就是了。

罢了,先不想这些。

收起思绪,顾忘尘正色道:“瑞霖兄,你现在赶快去改注。”

“啊?”

“改成顾忘尘将会夺魁,得到苏小姐的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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