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徽回嘴，她干脆利落地掐断了视频。
黑暗重新笼罩工作室。诸葛洛把自己摔到床上，疲惫感夹杂着未散的头痛阵阵袭来。
她闭上眼，陆徽的声音还在耳边，像一根微弱的锚，把她从酒后失控的混乱中拉回熟悉的属于“兄弟”的交情上。
她蜷缩起身子，被子盖住冰凉的双脚，意识沉入黑暗。
小孩子的生物钟在清晨六点准时唤醒了她。
银白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宿醉带来的头痛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轻微的闷胀感。
她睁开眼，血色瞳孔适应着晨光，胃里一阵翻搅，她猛地坐起身，赤脚踩着地，冲到厨房又灌了一大杯冰水。
冰冷的刺激让她彻底清醒。
她扶着水槽边缘，宿醉的迷茫被一种近乎凶狠的决心取代。
钱。
这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她抓过扔在枕头上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直接点开B站直播后台。
昨日因醉酒和情绪低落而惨淡的数据赫然在目：礼物分成掉到三千多，弹幕充斥着负面评论，峰值人数甚至比不上第一天开播。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那些刺眼的数字让她咬紧了嘴唇。
工作室的房租、外包音效费、新角色原画……每一笔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直播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能快速爆米的渠道。
“必须狠狠赚一笔。”她低声自语。
坐到电脑前，她顾不上收拾残局，直接点开直播平台的热门分区，页面被各种精心装扮的女主播占据。
她血红的眼瞳快速扫过一个个窗口，分析着她们吸引流量的共同点：
露脸是基础，擦边是手段，游戏效果是载体；也就是说，诸葛洛得稍微打扮一下，时不时卖点福利，同时找个直播效果特别好的游戏。
诸葛洛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之前播过的，近期爆火的恐怖游戏——《怨宅：血源》。
“这玩意播过了，但好像还可以继续播？”
恐怖游戏的惊吓反应天然具有戏剧性，配合她如今娇小的外形和TS娘的反差设定，简直是节目效果制造机。
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被吓到时，弹幕会如何疯狂刷屏“萝莉起飞”之类的调侃。
就在她熟练地更换直播标题为“宿醉振作！白毛矮子の《怨宅：血源》初体验~求轻虐”时，QQ特别提示音响起。
【SnowAlpes】 08:15：醒了？头还疼不？
【SnowAlpes】 08:16：今天……还播？播啥？
诸葛洛指尖飞快回复：
【诸葛洛】 08:17：好多了！必须播！播《怨宅：血源》！
【诸葛洛】 08:18：参考了下别人，还是老套路，露脸+搞点效果+玩这个新游，狠狠恰米！
消息发出去，对面却沉默了几分钟。诸葛洛皱起眉，血色瞳孔盯着“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又消失。终于，陆徽的消息跳出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迟滞和……犹豫？
【SnowAlpes】 08:22：……恐怖游戏？你确定？
【SnowAlpes】 08:23：这游戏你上次播了节目效果确实挺好的，但是jumpscare太多了，你能适应吗
【SnowAlpes】 08:24：而且你刚缓过来，要不歇一天？或者就画画？画画也挺好。
诸葛洛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字里行间的不情愿，她直接拨通了语音。
“喂？”陆徽的声音传来。
“陆徽，”诸葛洛开门见山，“你是啥意思？不想我播这个？还是不想我继续给观众卖点福利？”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诸葛洛几乎能想象出他推眼镜的样子。
“……不是不想你播。”陆徽的声音终于响起，“老洛，我是觉得……这游戏太折腾人了，那些惊吓点设计得很恶意。而且你……”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
“你没必要总这样……勉强自己。
“画画直播不是也能有收益吗？”
诸葛洛认真辩解：“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最快解决我们的难处。陆徽，你是懂我的，如果不是被现实逼到墙角，我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预想中的争执没有到来。
几秒钟后，陆徽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妥协：
“……知道了。”他的声音疲惫，却带着平静，“我支持你。”
他停顿了一秒，再开口时，语气恢复正常：
“几点开播？你的好哥哥等着给你保驾护航。”
诸葛洛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她知道，这是陆徽在支持她。
“滚蛋！”诸葛洛反击回去，“等着看老子迷倒众生！上午十点，准时滚进来刷礼物！”
挂断语音，诸葛洛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犹豫和杂念摒除。
“没问题！”她对着空荡的工作室，更像是对着自己宣告。
她猛地站起身，走向衣柜。
目光在一排衣服中扫过，最终定格在那套繁复的粉黑白哥特裙装上。没有犹豫，她利落地换上。
过大的肩带依旧容易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和后背大片肌肤。
她站到穿衣镜前，镜中的银发少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血色瞳孔里燃烧着火焰。
她熟练地调整好补光灯，让暖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和裙装的细节，尤其是被黑丝包裹的、纤细得惊人的双腿。
她将镜头角度微微调低俯拍，确保某些“不经意”的瞬间能带来“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
她坐到人体工学椅上，黑丝包裹的双腿蜷起。时间指向上午九点五十分。
她点开《怨宅：血源》猩红的图标，血色瞳孔紧盯着屏幕上扭曲的血字标题，手指悬在“开始直播”的按钮上方。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冷静。
“为了《勇者物语》，为了兄弟们……”她低声说，指尖重重按下。
直播推流开启的提示音响起。摄像头亮起，暖光灯下，穿着哥特裙装的银发萝莉对着镜头扬起一个带着点挑衅的微笑：
“上午好，朋友们，今天我们来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