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有些意外，“这么巧的？”
沈沐歌也是愣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帅气女人的模样。
她……
也是娘娘庙村的人？
李素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呀，之前的性子，是很烈。后来出了不少事情，有好几次还差点儿丢了命。折腾了那么多年，性子已经柔和多了。”她显然没兴趣多聊梁成冰的事情。看一眼沈沐歌，又对周正说道：“说说你吧，你咋回事啊？咋让闺女摆地摊儿啊？”
周正看一眼沈沐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又看向李素兰，说道：“我有啥办法，闺女大了，不听话。唉，你没孩子吧？”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继续说道：“那你肯定不清楚，现在的孩子啊，实在是太难管教了。打吧，这么漂亮的闺女，下不去手。骂吧……我骂她一句，她有十句等着我呢。”
沈沐歌被周正当面“训斥”，感觉很无语，干脆给了他一个白眼，低下头不理他。
“你看看，就这态度。”周正无奈的叹气。
李素兰笑道：“沐歌看着挺乖的，你说的夸张了吧？”
“乖？哈，你喜欢啊？喜欢送你了。”周正开玩笑的说道。
“行啊，认给我吧。”李素兰笑道：“刚好想要个干闺女。”
沈沐歌一脸懵逼的看向周正。周正也是有些错愕，他就是开玩笑，哪里想到李素兰竟然会这么说。纵使极为善谈善辩的他，一时间竟然也有点儿懵了。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使用着自己的话术，外人丝毫看不出他的错愕。“认干闺女啊，好说，我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甚至，多个长辈疼她，我求之不得。只是吧……啧，有些事儿啊，我做不了主。孩子她妈的性格……应该不输于你那个叫‘冰哥’的朋友。”
李素兰抿嘴笑笑，说道：“怎么？你这种人，还有今天？还能被女人拿捏了？”
“嗐，别提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周正叹气连连，“人嘛，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就像你。”
李素兰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叹道：“是啊。”
“说说吧。”周正说道：“你那个野男人呢？”
李素兰苦笑，“哪有什么野男人啊，孩子在呢。你别……”
“没事儿。我闺女见多识广，这点儿小事儿，算不了什么。”周正笑着，说道：“跟异性约饭，你男人不会吃醋吧？”
李素兰眉头深锁，犹豫了一下，说道：“别胡扯了，我没有男人。”
“没有？吹了？”
“不是，哎你别管了。”李素兰说道：“什么时候你这么八卦了？是不是想着打听清楚了之后，好去跟林泉汇报啊？”说罢，讪笑，又道：“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被男人甩了，并且生活很不如意啊？”
“你真聪明，猜对了。”周正阴冷的笑了一声，点上一支烟，对着李素兰吹了一口烟。“你要是过得不好，我也会替林泉高兴的。”
屡次三番的被周正这么对待，李素兰竟仍旧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对一个请你吃饭的人，一直用这种态度……不合适吧？”
周正脸上的阴笑渐渐的收敛，审视着李素兰，良久，叹气，正色道：“被人一直用这种态度对待，还能不生气……你这样的女人……佩服。”
“话说一半，有意思吗？”李素兰笑道：“我这样的女人咋了？”
“厉害。”周正笑道：“厉害，厉害的很。”
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
老板娘端上来两个凉菜，还有一瓶五粮液。
“老板娘，不是还有一瓶酒吗？也拿来吧。”李素兰笑颜如花，看着周正，道：“喝多了不会回家跪搓板儿吧？”
这可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一个男人，在酒场上被女人挑衅……
周正冷笑：“来！”
“你先罚一个。”李素兰说。
“为啥？”
“前段时间，你从相思意门口经过，看到我了，却假装没看到。”李素兰给周正倒酒，眼睛瞅着他，“有没有这回事儿？说有，就先罚一个。”
周正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却道：“背叛我朋友，这事儿有没有？”
李素兰叹气，“虽说错在我，你说我骂我，都理所应当，但是，一直提……好吧，咱俩各自罚一杯，之前的事情，至少今天就别提了，行吧？”说罢，又对沈沐歌说道：“孩子，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们。”
孩子？
沈沐歌很憋屈，却又只能乖乖的应声。看着面前对饮的二人，视线最终落在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的李素兰身上，恍惚间就好似是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李素兰的酒量还很一般，也不如现在这样喝得这么豪迈，但已经比自己好了。所以，偶尔聚餐，总是她和周正碰杯，自己和杨诗画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长里短。
时光荏苒。
他们都老了。
自己却年轻了。
手机响起了微信的信息提示音。
沈沐歌在桌下偷偷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周杨发来的信息。
“我放学了，先回家。你有空了给我发信息。”
“好。”沈沐歌迅速回了信息，然后收起手机，抓起筷子吃饭。起初，她还会顺便听听李素兰和周正在聊些什么。后来发现俩人开始议论国际形势，顿时没了兴趣，干脆把心思都放在了饭菜上。
还别说，这家川菜馆的饭菜，确实不错。
又香又辣，不怕菊花遭殃的话，倒是可以常来。
“哎呀，差点儿忘了。孩子，想喝啥，去外面柜台上拿。”李素兰对沈沐歌笑着说道：“别跟阿姨客气。”
素素姐又长辈儿了。
沈沐歌心里嘀咕一句，还真不跟她客气，直接去柜台上要了一大瓶最贵的饮料。等到吃饱喝足，发现李素兰和周正还在对饮。一瓶酒已经空了，此时正在喝着第二瓶。俩人脸上都呈现出了些许酒意，但看着都还不至于醉了。只是，聊得话题，竟然变成了人类的未来。
沈沐歌打了个嗝儿，无聊的坐在一旁抽着烟，等着俩人尽兴。
她向来如此，基本不会扫别人的兴致。
等得急了，便掏出手机刷视频。
一部电影解说看完了，抬起头，发现第二瓶酒也要见底了。
再看周正，已经有点儿醉态了。
周正哈哈一笑，抬手慢慢的指点着李素兰，眼睛微微闭上，又艰难的睁开，说道：“行！看你这么有诚意！你这门干亲，我认下了！”
“一言为定？”
“当然！”
随即豪迈的对饮一杯。
沈沐歌有点儿懵。
什么干亲？
俩人聊什么话题呢这是？
李素兰给了沈沐歌答案。
只见她醉眼朦胧的看向沈沐歌，笑道：“孩子，叫声‘干妈’来听听。”
“……”
干妈？
所谓“干亲”，指的是这个？
沈沐歌顿时黑了脸，起身怒视周正，道：“还不走？喝多了你！”
周正很不满，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又看向李素兰，道：“打小没怎么管过，没教养，唉，以后……嗝儿……你这个当干妈的，多管管。”
沈沐歌感觉自己快要气死了。
她很想一巴掌把醉酒的周正给扇醒。可当着李素兰的面儿，又不好下手。只能说道：“爸，你喝多了，还不回家？想跟你媳妇离婚吗？”
一句话吓到周正了。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说道：“不会，喝酒……嗝儿……常事儿。”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看了一眼剩下的酒。“没多少了，咱俩均了，走人。”
李素兰灌了一口茶，说道：“你还行吗？”
“啧，男人哪能说不行啊？必须行！”
“嘿嘿，那就干了。”
“干了。”
俩人都喝多了。
李素兰叫了代驾，先把周正送回了家，然后又把沈沐歌送到了古城相思意的门口。
看一眼已经关了门儿的相思意，李素兰抱怨了一句，“这冰哥，走了也不说一声。嗝儿……宝贝儿。”李素兰趴在车窗口，叫住要去骑三轮车的沈沐歌，“你慢点儿骑车，到家了给干妈打个电话。”
干你妈的干妈！
沈沐歌心里骂了一句。
嘴上却是答应着。“好的。”
至于打个电话……
可拉倒吧，自己也没她的电话。
看着那辆宝马车远去，沈沐歌骑着三轮车离开古城。一路上，回想今天的事儿，竟是哭笑不得。等明天周正醒了酒，必须骂他一顿。
这个老混蛋。
真当是自己爸爸了这是。
还有李素兰那娘们儿！
想认自己当干闺女？
想屁吃吧！
对了，那个梁成冰……
不知道从她身上能不能打听出来点儿关于娘娘庙的事儿。
所以……
下回她要是再叫自己去兜风……
可以去。
拉近一下关系，也好打听事儿。
一阵凉风忽起。
虽然是夜晚，却也能感觉到好像是要变天了。
看样子，明天真的可能要下雨。
唉……
周杨要是还没睡的话，应该会很开心吧。
说起来，明天中午吃啥呢？
还是不要去外面吃了吧。
多浪费啊。
再说了，花自己的钱，不舍得。花孩子的钱，又不好意思。
所以还是在家里吃最好。
况且，下雨了，咋出门啊。
自己又没车。
沈沐歌心里胡乱想着事情，一路回到家。洗漱之后，光着屁股跪在床上捣鼓手机。想起周杨说有空了给他发信息，稍稍犹豫，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睡了吗？”
“没呢。等你消息呢。怎么这么晚啊？”
“别提了，我爸跟人喝酒，磨叽到现在。”
“唉，都这样，我爸也是，平时很爽快，一喝酒就磨叽。”
“呵呵，这么晚了，你赶紧睡吧，别耽误功课。”
“你不睡吗？”
“刚洗了澡，晾头发呢。”
“怎么不用吹风机？”
“坏了。”
“晾着也不行啊，再感冒了。穿衣服了吗？”
沈沐歌看着这条信息，犹豫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字：“没。”然后，紧张的盯着手机屏，呼吸缓慢，心跳加速。忽然又后悔了，赶紧把这个字给撤了回来。再次输入信息：“穿了。”
也不知道周杨看到了撤回的那一条信息没有。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吧？
嘁！
小混蛋肯定会误会的。
唉……
估计又在拔萝卜了。
嗝儿……
吃撑了。
周杨这小子，怎么还不回信息？
难道真的在拔萝卜？
真是的，等会儿再拔不行吗？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杨的信息终于发了过来。“想你了。”
嘁！
沈沐歌想了想，回信息：“睡吧，梦里狠狠地想。”
“你也早点睡，别着凉了。”
“知道啦，晚安。”
“媳妇，晚安。”
沈沐歌趴下身子，伸了个懒腰。
媳妇？
嘁！
小孩子。
幼稚。
……
凌晨时分，雨就开始下了。
伴着凉风和滚滚雷声。
沈沐歌慵懒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雨，遗憾的想着：“又不能去赚钱了。”然后，就想到了周杨。那孩子，此刻应该高兴坏了吧？
呆了会儿，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关于“干妈”的事情，必须跟周正说道说道。
于是，沈沐歌拨通了周正的电话。
“醒酒了吗？”沈沐歌冷声问道。
“肯定啊，好酒，醒酒快。”周正笑道，“你不喝，可是亏啦。”
“你昨天干了啥蠢事儿，还记得吗？”
“啥蠢事儿？”周正奇怪的问。
“关于认干亲的事儿。”
“呃……咳，那什么……我是为你好。”
沈沐歌很想隔空扇周正的大嘴巴。
这句“我是为你好”听着咋那么刺耳呢？
“行吧，你先狡辩一下我听听。”沈沐歌怒道。
“这你都不懂？我跟你说啊，这事儿是……哎？咋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周正在陡然提高音量之后，又恢复正常声音，“沐歌，我有点事儿，回头再跟你细说。”不等沈沐歌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沈沐歌无奈的叹气。
她知道，周正这家伙，是临时想不出说辞，找了个借口拖时间呢。
不管他了。
去厨房看看，看看还剩下啥菜，中午好做饭。
周杨这孩子爱吃啥来着？记得听周正和杨诗画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