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妈妈...那里头的动静...”
“关好你的嘴,去楼下待客去。”
“...是。”
将花伎们赶走,菊老鸨转过身去,不禁舔了番嘴角。
方才进来这白发少女客人,出手好生阔绰,光是定金五百仙银,抛出来时连眼儿都不砸一下。
之前一炷香的时候到了,她正去门口,提声问了句要不要加个时辰...
里边没传出人声,回应她的不过只有那咯吱作响的声。
那金发的小子生得艳,倒是勾得那客人丢了魂,想必直至现在,还在里头对那小美人便是砸。
可怜那小美人身姿柔弱,那少女又正值青春年少,一看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没个一时半会,体内那些个荷尔蒙,是消散不去的。
这次,又是一炷香过去,她过来又问一句:
“客人,要不要再加个钟?”
“嘎吱嘎吱~~”
于是乎,几乎是午时开始,直到戌时天边的太阳都下了山。
菊老鸨盘算着这一账至少得有个三四千入账,便去敲门。
“客人你玩了一天了,姐姐不是说你虚,那小美人,也经不起你这般不吃不喝的折腾。您稍作歇息,下二楼去吃些好吃的,待会你若还有意,便亥时再来,与那小美人包个过夜的房间,如何?”
“嘎吱嘎吱~~”
菊老鸨在门外又等了半晌,里头除了那规律得有些过分的“嘎吱”声,再无其他动静,连一丝人声喘息都无,这让她心头疑云大起。那金发小子是绝品没错,但再好的身子骨,被这般不知疲倦地折腾几个时辰,也该有点别的声响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越想越不对,那白发少女看着清冷,出手却狠辣果决,万一是个不知轻重的,真把人弄死了,她这到手的摇钱树可就彻底毁了。
“不能再等了!”菊老鸨一咬牙,从腰间摸出通用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堆起笑脸,一边推门一边说道:“客人莫怪,老身是怕您累着了,特意送了碗参汤来……”话音未落,她已看清室内景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转为惊怒交加!
房间里空空如也!
床榻之上锦被凌乱,却不见半个人影。窗户大开,夜风卷入,吹得轻纱帐幔飘飞。
而在那张紫檀木雕花案桌上,一个简陋的木制钟摆正被机括驱动着,来回晃动,坚持不懈地发出那“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她的愚蠢。
“混账!!!”菊老鸨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那钟摆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冲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楼下街巷寂静,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来人!都给老娘滚上来!”菊老鸨尖声怒吼。
很快,几个打手和管事战战兢兢地跑上楼。
菊老鸨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空荡荡的房间咆哮:“那女人和那金发小子跑了!给我追!发动所有人脉,暗楼、兵营、镖局……把所有能叫上的人全都叫上!封锁逍遥镇,给我搜!就算把逍遥林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也得把尸首给我带回来!尤其是那个小子,到时我给他炼成尸傀,日日夜夜给老娘伺候着!”
她怒不可遏,要是让人知道了,她手下的花伎能被人拐跑,她这昊天第一楼的名声要搁那里放?
而且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个能让她花楼名声大噪、日进斗金的绝品,竟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拐走,这口气她如何能咽下?
一时间,整个花楼鸡飞狗跳,一道道命令迅速传出,整个逍遥镇的街道好似沸腾一般,多出许多人影。
...
与此同时,逍遥林深处。
月华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稀疏光点。
涂山有青背着软绵武力的姜辞,在崎岖的山路间疾驰。
她身法灵动,脚尖都点在林木阴影或岩石之后,几乎留不下踪迹。
姜辞伏在她背上,金色的长发垂落,随着奔跑轻轻晃动。
背着他的这女人,即便是占了他的身子,终究还是没放过他...
涂山有青眉头微蹙,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体温和那若有若无的蔷薇淡香,心中却是纷乱如麻。
她本以为通过亲密接触,总能引导出些许胎光,却不料那护心禁制异常顽固,即便她……即便她已甚至让以身做导,强行来了一个时辰的鱼水之欢,可那属于涂山莲的胎光依旧牢牢护持着姜辞的心脉,纹丝不动。
强取不得,引导失败。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这个“引子”,亲自去寻涂山莲的尸身。
姜辞体内有涂山莲的胎光,彼此间必然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或许在接近涂山莲陨落之地时,能有所感应。
就在她心思电转之际,前方林间空地的月光下,一道身影悄然浮现,拦住了去路。
那人一袭黑白衣裙,手持长剑,面容清冷,正是穆梓依。
“之前在店里,我就觉得你有问题了。”
穆梓依眼神锐利如剑,“从你独自离开药坊,我便一路尾随,果然看到你从花楼带走了他。你这妹妹费尽心机找他,究竟意欲何为?速速放人,不然莫怪姐姐我以大欺小,持强凌弱。”
涂山有青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姜辞往上托了托。
她虽年仅十九,修为距返虚境尚有一线之隔,但身怀两大七色流天神石,神力加持之下,面对已是返虚境的穆梓依,竟无半分惧色,反倒是冷声一笑。
“意欲何为?”涂山有青青墨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你何干?何必要多管闲事。”
“他认我做姊,”穆梓依长剑出鞘,剑尖直指涂山有青,“做姐姐的,哪有看着自家弟弟,被外人搂去的?!”
“姐姐?”涂山有青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这姐姐当的倒是称职...方才他在花楼遭难时,你在何处?现在他身子都被我玩了个遍了,你才来充当他姐姐,不觉得可笑?”
“我...”
“哼,你分明就是怕那老鸨,连她的楼都不敢进!你还有什么资格,称作是他的姊?!”
穆梓依被她说得面色一白...
当时她也不知姜辞究竟被掳到哪...
自家弟弟的清白,被这女人污了?!
混账混账混账!
她这好弟弟,一口一个穆姐姐叫他的姜弟弟...
“少废话!看剑!”
涂山有青见她刺来,冷哼一声,左手依旧稳稳托着背后的姜辞,右手随意抬起,指尖青光凝聚,轻轻一弹。
“叮!”
一声脆响,那看似凌厉无匹的剑光竟被她一指弹碎!青光去势不减,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瞬间缠绕上穆梓依的长剑。
穆梓依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身上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她心中大骇,急忙运转全身灵力抗衡,同时身形急退,试图摆脱那诡异的青光缠绕。
但涂山有青的动作更快,如影随形,右手化指为掌,隔空一拍。一道凝实的青色掌印凭空出现,带着呼啸之风,重重印在穆梓依的胸口。
“噗——”
穆梓依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出去,撞断了好几根树枝才狼狈落地,手中长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觉得浑身灵力涣散,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般剧痛。
涂山有青不过寂灭巅峰,对上返虚,竟是如此游刃有余!
白发少女收回手掌,看都未看重伤的穆梓依一眼,语气淡漠:“不自量力。”说罢,她便要继续前行。
可就在这时,四周林中忽然传来阵阵衣袂破风之声,以及女子娇媚的轻笑。
“呵呵呵……”
“在这逍遥津,穆妹妹都会败呀~”
“穆妹妹,你平日守着身子,练了那功法...怎么,连个寂灭的少女都拿捏不下?”
随着话音,一道道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将涂山有青团团围住。
这些女子穿着打扮与寻常女修大相径庭*(大相径庭:差距很大的意思)。
她们身着的衣裙衣料省俭,色彩艳丽,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月光下,显得好生放浪下流。
女修们使用的武器也五花八门,有缀满铃铛的短鞭,有粉红色的绸带,有散发着异香的扇子,甚至还有人指尖缠绕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哪里有一丝一毫名门正派剑修的样子?
姜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这群妖娆诡异的女子,又看到倒地吐血的穆梓依,顿时有些发懵。他记得穆梓依曾自称是凌云剑宗的剑仙,可眼前这群人……
穆梓依看到姜辞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强撑着开口道:“师姐们……此人棘手,小心她身上的神力……”
“神力?”一个格外娇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好奇与玩味。
围合的女修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着透明纱衣,身段丰腴曼妙,容颜绝艳,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的女子缓步走出。
她看起来不过十与八九的年纪,但那身形肥美得过分...
或是用了丹药...或是修行的功法...她的容颜,反倒比涂山有青看起来还年轻。,
她目光先是扫过重伤的穆梓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落在涂山有青和她背上的姜辞身上。
直到她那邪魅紫眸内完全笼罩着,她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涂山有青不露惧色:“噢,又是何人要阻我?”
“本座乃合欢宗宗主,花想容。”红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酥媚入骨,“小姑娘,是你打伤了我宗圣女?”
合欢宗圣女?
姜辞微微一愣...
之前穆姐姐还对他说,他是凌云剑宗的...剑修来着...
穆梓依感受到姜辞的目光,面带几分羞愧,不敢与他对视。她当初接近姜辞,确实存了利用他纯阴体质修炼的心思,只是后来……渐渐生了些真情,才迟迟没有动手。此刻被当面揭穿,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合欢宗的长老也纷纷至此,开口便问道:
“穆圣女,半月前你便着急叫我们这些老家伙出关到此,你这番...到底值不值当?”
穆梓依朝她们微微躬身,出口央求:“弟子因修行的功法,对炉鼎要求极高。如今游历在外多年,终有一个合适的...此行还请诸位婆婆配合宗主,救了我瞧上的炉鼎。”
“啧啧...善,圣女莫慌,既是你要求,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几个长老同样现身,各个都是返虚境界。
那宗主花想容走在最前面,那番姿态,分明就是个化仙境界的大修
涂山有青她将背上的姜辞轻轻放下,护在身后,随后对那穆梓依嘲笑道:
“你这家伙,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在我这一口一个姊弟情,怎么到你那些个婆婆面前,就唤这姜辞作你那炉鼎了?哎,小姜,你这双眼睛长得倒是勾人,就是不怎么明亮,不能识人。”
穆梓依哑口无言,只是气得扯动了些伤,咳出血来。
花想容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掩唇娇笑起来,笑声如同银铃,在寂静的林中回荡,带着一种惑人心魄的魅力:“好个狂妄的小狐狸!身怀重宝,又带着如此极品的鼎炉……真是天赐于我合欢宗的大礼。”
她玉手轻轻一挥,声音陡然转冷:“布阵!”
刹那间,粉红色的雾气开始从四周弥漫开来,靡靡之音若有若无地响起,合欢宗的弟子们娇笑着,手持各种奇门兵器,如同群蝶穿花,结成一个玄奥的阵势,向着中心的涂山有青与姜辞,步步紧逼。
涂山有青面色总算稍稍凝重,那双狐眸中,多出了些许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