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还是不行吗?」
「不行。做不到……我已经试了一个晚上了!」
重新套上诺兰王子拟态的露可坐在赛琳的面前,表情凝重地望着她手里那团逐渐溶化的黑色糊状物。
那东西是剑的形状——准确地说是赛琳想要把它做成剑的形状。但无论她尝试多少次,都只能得到和现在的糊状物相同的产物。
「赛琳啊……你只能搞得出这种……这种像是烂泥一样的东西吗?」
弗拉德现在已经勉强能从床上爬起来了。经过两天的再生,他已经长出了一个新肺。但从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个样子来看,他显然还没有很好地适应这个新生的器官。
「你才是烂泥!信不信我把你那个肺再给摘下来!」
赛琳对他的话回以愤怒的威胁。她是真的很生气。因为她手里的那团东西可不是什么烂泥,而是身为影魔的她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的一团魔力……换言之,就是她的一部分。
作为影魔,赛琳并不具备固定的形体——她的身躯是由纯粹的魔力构成的。拜这个特性所赐,她可以通过自身魔力的『拟态』变化成为任何形体。而且还不仅仅只是仿造外形或是模仿表象那种程度……只要她对想要变化的对象足够了解,就可以从外在到内在都变得与对象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她理论上可以复制出包括功能在内和那把剑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她甚至还可以通过改变魔力的构造,在其中做一点别的手脚……
这正是露可改变主意让她去分析那把剑的理由之一。但看目前的状况——
「赛琳,我不想怀疑你们族裔在变化与复制方面的天赋。可你为什么会一直失败?难道是因为你分析它的时候太仓促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解析是已经完成了的!这东西在构造上也是在模仿某件我不知道的『遗物』,但说到底也只是模仿而已,不可能达到我们的『拟态』和真正的『遗物』那样的精度……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复制不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魔力不够的问题?你不是说过吗?如果在『拟态』的时候注入的魔力和本体本来具有的魔力差距太大,复制是会失败的。」
这时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的奥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而他这个朴实至极的看法,使得正在抓狂的赛琳更加大受打击:
「真的『遗物』我或许复制不了,但区区一个仿制品……我的魔力怎么可能不够?你把魔力借给我!」
露可见她罕见地向自己投来请求协助的目光,感到有些意外。
「……好吧,我们试试看。」
于是她便伸手搭在赛琳的肩膀上,将自己的魔力传给了她。有了她的帮助,赛琳再次于手中凝聚起魔力,开始塑造「拟态」——
「哦?这次看起来……似乎比上次要顺利……」
看着缓慢地在赛琳手中的变化的魔力团块,弗拉德感到有些吃惊。在有了露可的帮助之后,这团块比似乎比上一次要稳定多了。
「不、不行、又要控制不住了……!你有没有在出力啊?」
眼见团块的形状又开始波动起来,赛琳急得咬牙切齿。
「我在出力。」
「你给我尽全力!」
于是那团块继续贪婪地吸收着两人投入的魔力,变得比以往任何一次尝试都更接近剑的形状……但似乎还是不够。
「我……我真的有点不行了……」
不只赛琳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就连露可也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看向一旁的奥克:
「奥克。你能帮忙吗?」
「如果是殿下开口的话。」
他二话不说地就把手搭到了赛琳的肩膀上。赛琳浑身一阵发抖,又有了继续下去的底力。
……
又过了一会,魔力团块又要崩溃了。于是满头大汗的三人一齐看向弗拉德。
「……我也要上?我是病号啊……」
面对着赛琳「少废话」的眼神,弗拉德只能也无奈地将自己的手递了上来。在四人合力之下,眼看团块就要出现颜色,并凝聚成固定的形态——
啪!
在一声轻响后,魔力团块又炸成了一团浆糊。在场的四人面面相觑——
「赛琳……你……」
「我尽力了……」
「抱歉殿下……我已经使不出更多的力量了。」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也尽力了!」
弗拉德怒斥另外三人那冰冷的视线。
「算了……我们放弃吧。赛琳,你有异议吗?」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连四个人的魔力加起来也复制不了……难道是真的『遗物』?可那种构造完全就是赶工出来的……」
露可没有去安慰垂头丧气,一个人喃喃自语的赛琳。既然集四人之力都无法做到再现那东西,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尝试了。
「明天的游行,我们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去进行吧。剑圣那边……她口头上是答应我和赛琳不去参加的。我们也只能相信她了。你们都还记得分工吗?需不需要再确认一次?」
「不必……了。你该担心的是……猪那边……毕竟……是他负责跟人类那边的协助者联络的。」
弗拉德瞥了一眼旁边的奥克。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对他一点信任和尊重都没有。
「不要喊我猪。在你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喘气的时候,我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了。他们承诺会在花车游行的途中为我们制造方便下手的骚乱……但他们说具体的游行线路可能会发生变动,所以要到游行开始时才会告诉我们位置。」
「辛苦你了。你确认过那些人类的身份了吗?」
「是的。来见我的人确实是之前与我们联系的那几个与公爵作对的伊兰西亚公司与组织的职员……但我偷偷跟到了他们的住处去。在那里,我看到了他们背后的人。」
「是什么人?」
「他们是伊兰西亚皇都派来的官员。官邸甚至都没有招待他们,所以他们住在城里的酒店中。」
「这就不奇怪了……因为这就是人类。只要摆脱了外敌的困扰,全部的精力就会用在内斗上。向来如此。」
弗拉德以刻骨的鄙夷对着人类的秉性发出一声嗤笑。
「嗯……如果是这帮人的话……那他们的确有着充足的理由针对公爵和她的女儿。这么说你今天还得去和他们进行接触了。到时候怎么传达消息?」
「我会亲自赶过来。我是跟你们一道的贵宾,他们应该没理由拒绝我中途上车。」
「很好。赛琳……你还好吗?你的职责是最重要的。因为在我们带着那女孩脱身前,你得确保你不会被和她相关的人给认出来。」
在确认完奥克那边之后,露可又转向赛琳。她看上去还是没有对刚才的失败释怀……但她已经脱离了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我还需要你们给我创造一点能解析那女孩的机会。我那天在浴场里虽然有试着接触她……但只是手指或者是肩膀的轻微擦碰这种程度的话,我不敢确保『拟态』的时候不出岔子。」
「好。一会登车的时候应该会有机会。但我们成功之后,你能安全脱身吗?」
「别小看我。只要没有剑圣那女人在的话……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听到赛琳傲慢的话语中多少恢复了些往日的自信,露可放下了心。
「那么大家就先恢复魔力,为今天的行动做准备吧。请记住了……这是『魔王继承战』的第一幕。我们所期望的一切,都得以这次行动的成功作为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