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酒店的雕花木门后，贝卡斯端着银盘站定，盘中的蜂蜜松糕还氤氲着温热的甜香，缀着的糖霜在魔法壁灯的光亮下，让人食欲更加。
她指尖叩响房门，声音轻柔带着关切：“圣女大人，服务生刚送来的甜点，要尝尝吗？”
门板后一片沉寂，只有窗外夜风掠过檐角风铃的轻响。
“薇薇安这个点就睡着了吗？”贝卡斯有些疑惑。
不过这也合理，薇薇安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教国的大圣堂，这次以来就是出远门，还看到了这样的市井繁华，玩累了也是合理的。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
贝卡斯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似乎自己对薇薇安的管束太深了，可身为小姨，她只想保护好薇薇安，这也是她姐姐对她唯一的要求。
薇薇安是是教国的最后希望，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良药，她绝对不能在成长起来之前出事。
贝卡斯轻轻将甜点放了回去，转身时眼底仍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忧虑，却不知她心心念念的 “良药”，早已顺着酒店后窗的藤蔓滑了下去。
“呜哇.....晚上还这么多人吗？”薇薇安带着兜帽走在大道上，看着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帝都。
她踩着这铺平了的石板路上，石板路两侧到处都是行人，铁匠铺的附魔铁锤敲打着精铁，“叮叮当当” 的脆响与酒馆里飘出的欢笑声、吟游诗人的琴音唱诗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鲜活的市井交响。
路边的魔法道具店灯火通明，橱窗里陈列着闪烁着微光的探测水晶、会自动整理的羽毛笔，甚至还有巴掌大的迷你元素傀儡，引得过往孩童驻足围观。
不过最吸引她的还是路边的小吃摊，一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美食，街角有一个摊位飘来浓郁的肉香，摊主是一个大妈，自己架起铁炉，下面用魔法道具点燃木炭，熏烧着架上烤着的鸡腿，肉汁滴落时，还会“滋啦”一声在木炭上燃起明火。
薇薇安盯着看了许久，她完全没有见过这幅景色。
摊主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她馋了，“小姑娘，要来点热乎的鸡腿吗？很便宜的，五枚铜币就好了。五枚铜币一串，咱这‘玛莎烤鸡’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吃分文不取，哈哈哈！。”
摊主大妈发出爽朗的笑声，非常地自豪，可见她对自己的做出的烤鸡腿十分自信。
带着兜帽的薇薇安的确很想尝尝味道，毕竟自己可从来没吃过什么大鱼大肉的东西，她在大圣堂的伙食都十分清淡。
她下意识地想喊小姨，可突然想到，这次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平时钱包都在小姨身上，自己可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就当她尴尬地想开口时，一个清冽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嗯....来两份烤鸡，一份要辣一份不要辣。”
“好嘞！” 玛莎大妈立刻应下，手脚麻利地拿起新的铁钎。
一个声音突然地出现在了薇薇安身后，她紧张地回望。
是他....
夏洛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薇薇安。
今天芙洛琳想尝试做做晚饭，芙洛琳还整得相当神秘，不让夏洛待在家里看着她做饭，说什么夏洛只会在一旁指指点点，可他那是指指点点吗，他是防止厨房被芙洛琳炸了！
芙洛琳小时候动手做饭的时候，夏洛特地逮了一只兔子做炖菜，这都是十分简单的菜了，结果芙洛琳用火魔法大火收汁了半天，觉得太烫了又用冰魔法降温，这一操作直接把夏洛亲自附魔的铁锅炸成了碎片。
夏洛自那时候起再也没让芙洛琳进过厨房。
他是知道芙洛琳的厨艺的，为了避免两人没饭吃，夏洛紧急避险地出来买点东西。
“你好，小姐，有什么事吗？”夏洛察觉到了薇薇安一直盯着她看，他歪过脑袋来看她。
夏洛从她的微表情中读到了她现在似乎有些尴尬，“不会是没带钱出门吧？呵呵呵，贵族大小姐经常会这样的。”
“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玩，结果却忘记带钱。”
这种事对于夏洛来说已经屡见不鲜了，毕竟那些贵族大小姐出门从来不带钱，一般都是赊账的。
薇薇安被夏洛完全戳中了，有些尴尬的笑笑。
“嗯，摊主，再给这位小姐来一份吧，我付钱。”
“好嘞，没问题！”摊主非常热心地帮夏洛装好两只烤鸡，又转头看向薇薇安，“这位大小姐，你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啊....我....辣的吧！”
薇薇安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这一身打扮确实像贵族大小姐，带着白色的兜帽，兜帽下是一身金白相间的袍子，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她接过玛莎大妈递来的烤腿，铁钎上附着淡淡的保温魔法，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 你为什么要帮我付钱啊？”
夏洛抱着两份烤鸡，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懵懂的少女，觉得有些好笑 —— 又是一个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你如果真的想弄清，为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就该先拒绝这份好意，而不是接受之后再问。”
“额....抱歉，我不太懂。”
薇薇安听不太懂夏洛在说什么，可能是在评价她的情商之类的，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尽管长辈有些时候会用说教的语气，但也不会这么弯弯绕绕。
“我的意思是，” 夏洛放缓了语气，“在你分不清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时，贸然接受好意是件危险的事。”
“可你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 薇薇安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她的橄榄绿眸子里，金雾悄然流转 —— 这是艾瑟兰神赐予她的祝福，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当她专注时，便能分辨谎言与真心，感知他人心底最纯粹的善恶。眼前这个叫夏洛的男子，眼底虽有调侃，却无半分恶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举手之劳的善意。
夏洛挑了挑眉，倒没想到这少女会如此直接：“就算我不是坏人，也不代表不会做坏事。”
“我知道。” 薇薇安轻轻点头，“我见过许多被称为‘好人’的人，也做过伤人的事；也见过被唾弃的‘坏人’，偶尔会流露善意。可你的心里没有恶意，这就够了。”
“的确，你就当我钱多的没处花，帮你个小忙好了，都是卡利希贵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留个好印象也不会有什么。”
说罢，他抱着烤鸡转身就走，深蓝色的衣摆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怪人……” 薇薇安小声嘀咕着，却还是把烤腿凑到鼻尖，浓郁的肉香混着孜然的香味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突然想起什么，踮起脚尖朝夏洛的背影喊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会还钱给你的！”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 既然是贵族，肯定会出席皇帝的晚宴。到时候她亮出圣女的身份，亲手把钱还给他，想必会让他大吃一惊吧？被教国圣女亲自还钱，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夏洛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声音随着夜风飘来：“钱就不必了，我的名字是夏洛・雾月。有缘再会。”
“夏洛·雾月？那个偷心侯爵？！”
薇薇安还没震惊，那个摊主大妈就先震惊了，“小姑娘，你千万和他保持距离......”
“啊？为什么。”
薇薇安一脸疑惑，她以前也听过夏洛·雾月这个名字，和她同一年生，他在魔法这条道路上的天赋前无古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
难怪说自己之前在歌剧院就觉得他很不一般。
“你是外地人吧，最近帝都都传遍了，那个男人干的事。”
“他干了什么事？”薇薇安倒还好奇，夏洛的确算得上是名人，可就以玛莎大妈的语气，他怎么不都像是美名。
“他最近才在一个公爵千金的生日宴上，点了九十九栈魔法蜡烛，摆成心形，当众告白，被拒绝之后，还性骚扰....额...虽然议论他不太好。
但是据说，他七岁就会掀女孩子裙子，十三岁就调戏家里的女仆，十六岁就开始出入各种贵族大小姐的闺房了，许多贵族少女都遭受了他的毒手，之前在幽兰堡开宴会的那位大小姐，还亲自诉说了当晚是怎么被他玷污的....真是可怕，你可得防着他点，他准没好心....”
“？？？”
薇薇安一脸问号，这玛莎大妈说的话，怎么都不像是刚刚那个翩翩有礼的男人干得出来的吧。
不过就如夏洛所说一样，好人不一定干好事。
太可怕了，卡利希帝都，这里竟然还藏着这样不检点的贵族。
不过薇薇安不打算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因为夏洛刚刚的态度，明显很绅士，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
要是夏洛真的是这样的人.....
“希望艾瑟兰主神能够原谅他吧....”薇薇安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