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隶”这三个字,如同触发了一个深藏的记忆碎片,瞬间将涂莉娅的意识拉回到了半世纪前的北港。

那时她和刚认识的艾拉因为偷了奴隶商会的人被追杀,她让艾拉带着钱先走,自己却被奴隶商会抓走了。

涂莉娅痛苦地闭上了眼,脑海中,那个场景如同胶片般,开始在她眼前播放——

“哗啦啦...”

“哗啦啦啦啦啦......”

嗯?

我这是在哪?

这奇怪的声音是什么?

眼前是一片阴暗潮湿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发霉与铁锈的味道。

天花板渗着水光,昏暗的灯光透出微弱的亮点,勉强能看清周围。

她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指尖一碰便是刺痛。

脑海里闪烁着断裂的片段——奔跑、呼喊、血光、撕扯……像是一部破碎的旧胶片在回放。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出奇地干净,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那味道让她一阵恍惚,像极了某个梦境。

刚想撑起身体,却猛地撞到坚硬的天花板,脑袋一阵剧痛,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等她清醒过来才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面。

铁栏外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房间:一张塌陷的铁床,一只残缺的凳子,还有一张随时可能倒塌的木桌。

桌上放着几个破碗,里面是已经发酸变味的糊状物。苍蝇在碗沿上嗡嗡盘旋,声音刺得她心烦。

桌子上面有几个缺口的木碗,装着一些难闻的糊状食物,看起来已经馊掉了,因为涂莉娅听见苍蝇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乓——”

铁器的尖锐声突然响起。

???

哪来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四顾茫然。

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四肢被黑铁锁链缠绕,连脖子上也套着厚重的铁环——沉得让她呼吸都困难。

“啊……果然啊。”她喃喃低语,嘴角轻颤,“果然是这种下场……”

时间像是被拉长,空气都凝结成了一种腐臭的寂静。黑暗一轮又一轮吞没房间,或许已经过了一整天。

没有人来,没有声音,只有那股饥饿在一点点啃噬她的神智。

饥饿的感觉袭来,她伸手试图去勾那桌上馊掉的糊糊。

“哗啦啦啦……”

“哗啦啦……”

铁链相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放大,像嘲笑她的徒劳。她的手悬在半空,无力垂下。

——

“嘎吱——”

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

涂莉娅心头一紧,本能地往墙角缩去。可是她的背已贴上冰冷的铁栏,无处可逃。

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肌肉结实,肩膀几乎塞满门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影纤长的女人。

昏暗的光线让涂灵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到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和那股高贵的气质。

女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

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好歹也要死个明白。

“你是谁?你要对我……干什么?”

听到涂莉娅的问话,索菲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屋子本就阴冷潮湿,但索菲亚的微笑却更为加深了这里的阴森。

挂着那抹危险的笑容,她快步走到涂灵的身旁。

欸?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涂灵的脚踝,随后索菲亚一下子把涂莉娅拖行出了笼子。

这女人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索菲亚走近涂莉娅,站在她的身旁,缓缓的蹲了下来,冷冽的目光扫视着涂灵的身体和脸蛋,眼中散发着莫名的光泽。

她要干什么?啊——!

疼疼疼!

银白如瀑布般的长发被索菲亚抓在手中,狠狠的提了起来,张开嘴向图灵的粉唇吻去。

在黑暗中,索菲亚的手深入了隐隐透露着流光的白色绢丝衣内,肩带从涂灵的身上滑落。

这女人怎么回事?她的...?她力气怎么这么大?

快住手!住手!住手啊!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耳畔的发丝,模糊了她的视线。

涂灵竭力挣扎,但无奈索菲亚的手就像一个钳子一样,牢牢地固定住了涂灵,让她无法反抗丝毫。

索菲亚起身,轻轻抬手,用拇指从左至右擦过自己的红唇,唇角微微一弯。

动作既像在拭去残余的气息,又像在细细品味余韵

“就她了,带走。”

回想至此,涂莉娅紧紧咬住下唇,将头埋得更低,一绺银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此刻委屈的表情。

但她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她在拼命压抑内心,强忍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她已经变成了非人的血族,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可仍旧是别人手中的玩物。

索菲亚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

她看着涂莉娅颤抖的身体,这才猛然意识——明明在内心深处告诫自己要温柔,要补偿涂莉娅。

但血脉中那份源自冯·诺尔施泰因的暴虐和控制欲,总是在不经意间爆发。

她的父亲曾差点用这份暴虐毁了整个家族,而她自己,也用同样的方式亲手毁了莉莉安娜,连涂莉娅曾经也差点死在自己手上。

她猛地伸出右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左臂的肌肤,用肉体的疼痛来压制那股从血脉深处涌出的、让她感到恶心和恐惧的暴力冲动。

“嘶——”她吸了一口凉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将所有的愧疚与自责都压抑在心底,不肯让涂莉娅看到自己的脆弱。

“刚才是我有些上头了。”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悔。

“你想要什么,涂莉娅?刚才是我不对,我希望我能.......补偿你。”

涂莉娅缓缓抬起头,那双带着泪痕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崩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坚硬。

“我不要补偿。”她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磨着砂纸挤出来的一样。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按在了索菲亚的唇边。

“一会儿出去,你在莉丝贝特面前,向我道歉。”

她的要求平静而直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或情绪波动。

紧接着,涂莉娅收回手,那目光越过索菲亚,投向远方。

“我要回一趟北港。”

索菲亚的眉头猛地一皱,刚要开口质疑和反对,却被涂莉娅的下一句话截断。

“我要去北港的教堂。”

说完,她没有再多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索菲亚,等待着她的答复。

索菲亚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北港的教堂……那个地方,对涂莉娅,有着特殊而复杂的含义。

她大概猜出涂莉娅此行的目的,抗拒和不安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不想答应。

北港承载了太多她们之间晦暗的过去,她本能地想要将涂莉娅禁锢在现在这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远离那些可能唤醒痛苦记忆的源头。

但……话已出口。

那句带着懊悔的“补偿”还悬在空气里,她不能此刻反悔。

“……好。”索菲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压下心头翻涌的不情愿,“我答应你。我会道歉。”

涂莉娅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只有疲惫的平静。

“莉丝贝特,我知道我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抱歉。”索菲亚声音平静,尽管无丝毫真诚,却不得不完成这场表演。

莉丝贝特依旧没有回应,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索菲亚。

“莉丝贝特,这几天你要乖乖去上学,听老师的话,知道吗?我有些事必须去北港一趟。“

莉丝贝特看着涂莉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并没有追问。

她明白涂莉娅有自己的计划,也许是一些她还不完全理解的事情。

“你要小心,“莉丝贝特叮嘱道,虽然平常在学校里看上去冰冷不好接近,但面对涂莉娅,她总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

涂莉娅微微一笑,轻抚了下莉丝贝特的头发:“放心,妈妈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也一样,好好学习,等我回来。“

说完,她转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再次踏上前往北港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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