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下午的水华，终于将堆积的报告和市民咨询处理完毕。像一滩软泥般瘫在办公椅上，掏出手机，争分夺秒地享受着下班前的摸鱼时光。

六点整，办公室的门被准时推开，星璃和绯星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水华——”星璃人还没有走进来，声音就先到了，“快汇报一下进度，昨天的约会进行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水华也不记得解释了多少次了，头也不抬地说道：“都说了不是约会。就是一起吃了个饭，她正式表达了感谢，然后就没后续了。”

虽然是假话，但水华也只能这样说，总不能说自己给人家发了好人卡吧？

“唉，不争气啊……”星璃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看向水华的眼神也变得恨铁不成钢了起来，“多好的抱大腿机会啊，就这么浪费了。”

眼看星璃和绯星到了，水华立刻起身，准备完成交接，火速下班。她刚拉开办公室的门，身后就传来了星璃拖长了调子的声音：

“水华，别急着走嘛……”

水华动作一顿，有种不祥的预感：“又有什么事？”

星璃从躺椅上支棱起来，双手合十，又是一副恳求姿态，眨巴着大眼睛：“我们俩……有件小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快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可以……帮我们补习一下功课吗？”

“告辞。”水华回答得干净利落，拉开门就要往外冲。让她这个平时上课摸鱼、考前才通宵抱佛脚的学渣去给别人补习，还是无偿的，简直是痴人说梦。

“等等，补习的时间我会帮忙算进工时里的。”星璃急忙祭出杀手锏，同时拉住水华不让她走，“而且算你双倍工时，怎么样。”

水华握着门把的手缓缓松开，默默关上门，脸上瞬间切换成爱岗敬业的表情：“帮同事进步，义不容辞，从哪里开始补？”

“太好了。”星璃欢呼一声，随即又垮下脸，“不过说起来，你们大学生可能无法理解我们高中生的痛苦……我的成绩，已经差到快拿不到毕业证的程度了。”

水华有些意外，星璃也不像是会去找别的工作的样子，对她来说学历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不是都有魔法少女这铁饭碗了吗？毕业证什么的，感觉拿不拿也无所谓了吧？”

“话是这么说……”星璃揪着自己绿色的发梢，缠在手指上卷了几圈，嘟囔着，“但好歹我也辛辛苦苦……呃，算是学了两年多，投入了那么多时间，沉没成本太高了嘛！而且，拿不到毕业证总觉得有点丢脸……”

“并非辛辛苦苦……”

余骅还以为星璃整天犯困的模样是学习学的，看来是因为魔法少女的工作挤占了娱乐时间，熬夜玩导致的。

她又看向绯星：“那你呢？义务教育总不至于毕不了业吧？”

绯星小脸微红，小声说：“我、我其实成绩还行的……不过，如果水华前辈愿意指导的话，我也很想跟着一起学！”

看来绯星倒是没问题，估计是被星璃拉来垫背的。

“行吧。”水华叹了口气，虽然她大学三年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大半，但对付一个濒临留级的高中生和一个初中生，自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的，水华红温了。

“你还是人类吗？”

“或，或许吧？”连星璃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主要是，魔法少女的工作太忙了，基础没打好，然后就……恶化了。”

“那为什么我和绯星就没问题，你就有问题呢？我们俩就没有工作了吗？多找找自己的问题好不好？”

星璃有些不敢说话，只能隔一会瞄一下水华的表情。

“算了算了，我今天有点红了……下次如果你还想学的话再来找我吧，我从高一开始给你补。”

水华扶额站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余骅推开门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三道目光的注视。

“余骅，今天怎么这么晚？又去约会了？”刘实行推了推眼镜，其他哥们都在宿舍里，那么那个不在的人自然是要被传一点谣言的。

余骅耸耸肩，熟练地半真半假地说着：“我倒是想啊，只不过有亲戚拜托我，有偿当家教去了。”

“原来你看起来这么累是这个原因……”刘实行倒是有些失望。

余骅的目光扫过宿舍，意外地发现林零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埋头啃文献，而是拿着一个数位板，专注地在上面勾勒着什么。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脸上，神情是罕见的平和。

“林哥，”余骅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原来你会画画的啊？以前都没见你动过笔。”

林零抬起头，语气平常：“嗯，高三暑假那会儿闲着没事学的。后来就断断续续地画着，算是兴趣。”

余骅凑近了些，想看看他画的是什么。画板上是一位少女的线稿，虽然只是初步勾勒出形体轮廓，但也看出他的专业水平。不知怎的，余骅觉得那线条有几分眼熟，一个念头闪过，他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道：

“这画的……该不会是水华吧？”

林零点点头，画笔甚至都没有停顿：“没错，这是她出道一周年时，官方画师发布的一张宣传图，我觉得构图和神态都很棒，正在临摹。”

余骅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是……林哥，你……你这还没有放弃吗？”

林零放下压感笔，转过头，眼神清澈而平静，并没有余骅预想中的偏执：“我已经放弃了。”

“啊？那为什么……”

“我是说，我已经放弃了‘追求她’这个念头。”林零解释道，语气带着通透，“她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尊重她的选择，不再去打扰她。但是放弃和放下是两回事。”

他重新看向屏幕上的线稿，目光柔和：

“感情不是说收就能立刻收回的，既然心里还留着她的影子，与其让它变成一道时不时刺一下的伤口，不如……换一种方式去安放。”

“就像现在，我通过绘画，去记录、去创造一些与她相关的美好，哪怕这一切只是我单方面的回忆和想象，也足以我温暖许久。”

林零这个书呆子在经历过失恋后居然意外的有文采了起来……不过也是，大部分知名文人都是得或多或少地经历点迫害才写下成名作的，就是不知道林零的失恋会造就什么成果了。

余骅心情复杂地拍了拍林零的肩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行吧……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