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有神论者，最快的方式就是培养一种思维：觉得自己时时刻刻被神明“窥视”，仿佛有只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那也太累了吧。所以我才不想去相信什么神明。”当时凌夜辰说。
静澜回答：“当然。所以我国古人的提法是'君子慎独'，就是说一个人独处时，需要自己审视自己的行为，或者说自律，不能觉得没有人管自己就肆意妄为。”
“怎么感觉这也很难……”
“当然啊。所以除了神和道德，人类社会还需要法律。毕竟绝大多数人，既不是虔诚的信徒，也不是真正的君子。”
回忆这件事时，凌夜辰开始犹疑要不要告诉路易思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告诉她，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和她独处？一个男生套着白毛萝莉的皮和真正的女孩子独处？那也太奇怪了。又不是MTF+百合。把那么诡异的事情告诉她似乎没有必要。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这不是打紧的事情。
凌夜辰就只说这个说法是在乐队粉丝群里听说的。
路易思慵懒地叹气，“应该是什么广为流传的方法吧。因为这个教团的经典里也这么写。”
原来这也不是什么新颖的观点啊。
不过，“教团的经典是什么东西啊？”
路易思好奇：“你手里那不是吗？”
接过来一看，翻开就是血淋淋的非洲恐怖分子斩首人质的照片，把路易思吓得差点叫出来。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这确实不是……这是什么书啊？”
凌夜辰把这本书的来历告诉她：这是斯维塔搜集的当代人类各种罪行的合集，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宗教合理性的手段。通过展现人类的残暴与堕落，来鼓吹新信仰的必要性。只是看样子还没有广泛发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末日的到来，导致印刷机停电了。
路易思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抱歉，我不习惯看杀人的场面。一旦看到就会感到恶心。希望那本书永远不要批量印刷。”
“不过今天下午明明路易思也可以用长矛杀丧尸啊。”
路易思痛苦地摇头，“那是迫不得已，不这样做我就会被教团赶跑，但其实我每次见血，之后几个小时都会恶心。”
凌夜辰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可怜的团子头女孩曾经被送进戒网瘾学校遭到虐待，结果反杀了一个学校职工——他很可能是什么在逃人员，被学校非法用工，结果学校直接把这事压下去了。但长期压着这种事情，路易思恐怕早就出现心理问题了。
怎么办？要不要稍微帮她一把？
故意试着透露一点信息？
凌夜辰清了清嗓子。
“那个，路易思，你是不是杀过人？”
仿佛考试失败的学生突然被问及成绩，路易思一下子脸色发白。
不能过度刺激。
凌夜辰马上追着道：“这也不奇怪吧。我之前在另一处庇护所，差点被下头男侵犯了，就拿起刀把他捅了……这放在灾难以前也是正当防卫吧。”
路易思低落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我和你不一样的。我杀了本来不坏的人。”
“如果不杀会怎样？”
“至少我既不会丢了性命，也不会被侵犯什么的。”
凌夜辰心中顿时恼火起来。
这家伙真是烦人！明明在山上老冯家时，路易思砸死了女主人，是救了静澜他们啊。
怎么现在却拿这种事情来烦恼自己。
真是忍无可忍！
“真是够啦，路易思！杀那两个人不是路易思的错！”
“诶？”
“戒网瘾学校虐待路易思！路易思想跑出来是很正常的！砸死那个大妈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路易思要救自己的伙伴！”
路易思一脸懵逼，就像变成石像一样。
凌夜辰继续掐着路易思的肩膀，“所以不要烦恼，现在世界规则变了，路易思赶紧适应，好好活下去就是王道！”
“不是！小白，等一下！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
完了，这下是不是要透露自己的秘密了？
（我是之前和你一起逃难的男生，因为未知原因变成了白毛萝莉~）
等等，好像没必要坦白。
凌夜辰最后选择了折中，就说自己是在停车场营地偶然和静澜他们相遇的幸存者，从静澜口中得知了路易思的故事。
“那个大坏蛋！”路易思突然哽咽着哭了起来，“怎么随口就把女孩子的秘密告诉别人啊！”
没想到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凌夜辰顺嘴把静澜说成了长舌妇。
“还有小白你也坏！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呜呜呜，但是小澜和可可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惜十六夜死了吗？好难过，我一直觉得他很温柔的。”
（我很温柔吗？如果她不讨厌我，要不要把自己是谁告诉她？）
路易思突然绷不住了，一把搂住了凌夜辰，十分抒情地揉着白发少女的脑袋。
“好开心……他们都还活着，如果我们能去找他们就好了。说起来小白你也真是路痴啊，居然能和他们走散。明明身手那么好，努努力就能杀穿丧尸群吧。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被女孩子那么亲近，更不敢说自己内在是男生了……
说起来路易思不知道自己是吸引丧尸体质，也许可以告诉她这个秘密？
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可能是，相比静澜可可兄妹那种个人能力不错的好手，路易思不太可能是主动寻求帮助他人的人，而且和自己没有乐队羁绊加成（不告诉她自己真实身份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不会为了自己赴汤蹈火，反而可能需要自己帮助，那提前告诉她自己身上的debuff，或许反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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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凌夜辰的特殊体质，路易思意外地没有太多惊讶。
“这也不奇怪吧。丧尸通过嗅觉寻找猎物，有些猎物的气味更加吸引人。不知道洗个澡有没有用？小白你太温柔了，为了同伴，居然自己跑了出来。”
“无论如何他们不会放弃我。所以与其纠缠下去，不如我主动离开。就像劳伦斯·奥斯特先生那样……”
凌夜辰不经意间又提起了那个故事：《人类群星闪耀时》里的南极探险队。那个为了不拖累同伴，主动离开队伍，最终消失在冰原中的男人。
“那为什么小白不乖乖缩在营地里呢？如果害怕在外出时拖累小澜和可可他们，你可以不外出啊。”
路易思提出了一个凌夜辰一下子没法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