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你且扪心自问,莫非真要做那等见利忘义之辈?”
穆梓依眸光清冷,直直照向慕容紫云。
室内沉香袅袅,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那缕凝重。
慕容紫云被她看得心头一虚,强自挺直腰板,拂袖道:
"屁!老娘立世,凭的便是一个信字!姜辞既入我药坊,便算是我手下伙计。那菊楼是何等污秽之地,老娘自然是见不得你那姜弟弟陷到那里头去的。"
她言辞凿凿,纤指叩案,震得青玉茶盏叮当作响,溅出几滴茶汤。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射在她身,映在墙上的,是一副正气凛然的姿态。
穆梓依闻言,依旧只是轻抿唇瓣,素手轻抚茶盏纹路,片刻之后,淡淡出声:
"那方才菊掌柜取出第二瓶玉露时,不知是谁人的口水,流得都停不下来了?"
"胡诌!"慕容紫云面色一僵,"老娘那是...在愤慨!那老虔婆竟敢以这等物件玷污吾之道心!两瓶凰露又如何?渺渺昊天,吾辈修士平日修行,哪凭借那么多外物..."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语中的底气越来越虚。
直至两人相对沉默,只闻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随后,慕容紫云胸脯剧烈起伏,终于破了相。
她猛地扯开了自己衣领连连扇风:"啊啊啊,那是凰胤,凰胤啊!那老菊花看走了眼,你这穆大剑仙,也看走了眼?!"
她焦躁地在房中踱步,绣鞋踩在青砖上发出细碎声响。
脑海中那两瓶凰胤散发的莹莹淡光依旧挥之不去,其中芳雅恬淡仿佛仍在鼻尖萦绕。
她不自觉地轻舔朱唇,喉间微动,连带着胸前丰腴也跟着轻轻颤动几番。
“嘎吱——”
房门被推开。
只见姜辞怯生生地探进半个身子,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还有几缕垂沾在那莹白脸颊旁。
慕容紫云本就因卖不卖生着闷气,此时见了姜辞这小子,更是心里烦得慌。
"姜小子!"慕容紫云猛地一拍桌子:"老娘不是说了,以后进来都要敲门么?"
姜辞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纤长睫毛轻颤,声音细若蚊吟:
"可、可刚才我又敲了半刻钟,没听到有回应..."
穆梓依连忙起身将少年护在身后,素白衣袂轻拂:
"无妨,小姜可是有事又要说。?"
"前厅来了位客人,说有生意要谈。"姜辞小声回道,一双金眸不安地瞥向慕容紫云。
慕容紫云一听,以为又是菊老鸨去而复返,当即摆手:
"不见不见!让她滚蛋!"
"可是..."姜辞犹豫地绞着衣袖,"那位仙子不像是菊姨那边的人..."
慕容紫云微微一愣,这才整了整衣衫:
"那请她到偏厅一叙。"
...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衫、气质清冷的少女端坐偏厅。她那头白发齐整地以一支玉簪束起,眉眼如画,面着人时,又让旁人觉得她好生冷艳。
她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厅中陈设,最后落在二人身上。
"不知这位小姑娘今日来我家紫云美美哒药坊,所为何事?"穆梓依开门见山,亲自斟了杯茶推至对方面前。
这位白发青衣少女,自是涂山有青。
涂山有青并未碰那茶盏,淡淡道:"在你们药坊柜台前坐着的那人,我要带走。"
慕容紫云听了,刚喝进的那口茶一口喷出,红袖翻飞。
爹爹的,又一个来要人的?今日是什么日子?
"且慢。"穆梓依按住激动的慕容紫云,看向涂山有青,"这位小姑娘与那小伙计有何关系?为何要带他走?"
"关系?"涂山有青轻易纤指轻抬,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轨迹,指尖泛起淡淡青光。
霎时间,前厅方向突然迸发出一阵柔和光芒!
那光芒中隐约可见狐形流转,道道灵纹在空中交织成古老图腾,一股胎光异象!
能引动胎光异象的人,那必然是两人胎光同源...
换言之,便是有血脉上的关系。
"这...这是..."慕容紫云惊得说不出话,手中团扇"啪嗒"落地。
"现在可让我带人走了?"涂山有青收回手指,青光渐隐,"他一人流落在外,我不放心。今日好不容易寻着了他,自是要带她回家。"
穆梓依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终于点头:"既然仙子能证明与姜辞确有渊源,那..."
"等等!"慕容紫云急忙打断,快步上前挡在二人之间,"她说带人就带人?你这白毛小妹妹,你那好弟弟在我这药坊欠了三千仙银,你既要赎人,赎金呢?你能出多少?"
涂山有青眉头微蹙,青衫无风自动:"五千仙银。"
"五千?"慕容紫云嗤笑一声,红唇勾起讽刺的弧度,"不瞒你这小妹妹,方才有一青楼的老鸨过来想买他,可是出了两瓶凰露!你这青衣丫头能出什么?同样是卖人,我为何不卖给菊老鸨,好歹能得两瓶凰露!"
"慕容紫云!"穆梓依一手拍在了慕容紫云脑袋上:"你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不做见利忘义之辈?"
"那、那不一样!"慕容紫云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言语:"这丫头来历不明,谁知道她带走姜辞是要做什么?至少菊老鸨知根知底..."
"荒谬!"穆梓依气得脸色发白,袖中手指微微颤抖,"花楼是什么地方你心知肚明,这仙子既能引动姜辞体内胎光,必是与他有牵连..."
“牵连什么的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管卖人,这小妹妹既想赎她弟弟,在我们这赎和在那老菊花那赎,不都一样么?”
“你这混账!!”
“...”
二人争执不下,涂山有青却已悄然起身。
她懒得理会这番无聊争论,起身径直走向前厅。
她是来替涂山莲复仇的,只是在这里下手,不太方便罢了。至于仙银,肯定是不给的。
既然软的带不走,那便来硬的。
施展些身法遁术,照样能把那金头发的小子带走。
涂山有青来到前厅时,刚欲施展遁术,却发现本该在此的姜辞不见了踪影。
柜台上一盏清茶还冒着袅袅热气,地上却散落着几味药材,似是匆忙间被打翻。
一张写着药方的宣纸飘落在地,墨迹未干。
"那家伙人呢?"涂山有青眸光一冷,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
紧随其后的慕容紫云和穆梓依也发现了异常。
慕容紫云快步上前,拾起地上一个摔碎的瓷瓶,脸色骤变:"套,哪来的宵小,药人都药到我紫云药坊来了!"
...
逍遥镇最繁华的街市,菊花楼最高层的雅间内。
一棉软尤物正昏昏沉沉地躺在一张锦榻上。
缕空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少年金发散乱铺陈在枕上,长睫轻颤,似是即将转醒。
菊老鸨站在榻前,满意地打量着这张绝世容颜,对身旁两个劲装女子吩咐道:
"好生看着,等他醒了就给他喂下'醉春风'。"
她伸手轻抚过少年细腻的脸颊,低笑道,
"这般绝色,好生调教几日,我花楼,未必不能出一朵招财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