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落在床上,从少女的眉眼间拂过,诸葛洛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抬手遮眼,却突然坐了起来——她身下有一种异样的触感,又凉又黏,就像浸在冷水里一样难受。

她掀开被子一看,顿时如遭雷击:浅灰色的运动短裤被暗红色血迹浸透了一大片,床单上也洇开了鲜明刺眼的红色痕迹。

“我靠,这他妈……”诸葛洛僵在原地,血色瞳孔急剧收缩,她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那片潮红色的痕迹,却在碰到那片湿润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一股恐惧和慌乱从心底涌出,窜到头顶,喉咙仿佛被扼住般发不出声,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诸葛洛深呼吸几下,从床上跳到地上,也不顾自己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打了个寒颤,死死盯着床上的红色,然后仿佛要抓住最后的救星一般拿起手机,给陆徽连发十几条消息。

【诸葛洛】6:07:老陆!

【诸葛洛】6:07:阿徽!

【诸葛洛】6:08:徽哥!

【诸葛洛】6:10:卧槽

【诸葛洛】6:11:我流血了

【诸葛洛】6:11:我血流满床啊!

【诸葛洛】6:12:我是不是要死了?

【诸葛洛】6:13:回话!

【诸葛洛】6:14:我下面全是血啊!

【诸葛洛】6:15:救救救救救

【诸葛洛】6:17:我真要死了我靠

手机在掌心被按得啪啪响,十几条消息啪叽砸向对面,但是陆徽毫无回应,他发来的上一条消息还是昨晚那条:

【SnowAlpes】22:29:白矮子人呢?回话

诸葛洛抓着手机跑到卫生间镜子前面,镜中银发少女面色苍白,卫衣下的短裤被暗红色浸润,简直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诸葛洛拿起手机,死死盯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幕,一股无名火起让她想把手机砸出去,但是脑中一丝理智又阻止了她这么做。突然,她想起昨天小布欲言又止的回复,当时就应该抓着她问清楚的!

拿起手机,诸葛洛给小布发了几条询问的信息,然后随手把手机放在卫生间外,打算把自己冲洗干净。她颤抖地站在花洒下,拧开热水,温暖的水流冲刷着她被血染脏的身体,却始终冲不掉那股萦绕在鼻腔的铁锈味。诸葛洛机械地用毛巾打着沐浴露擦洗着大腿内侧凝固的血迹,洁白的皮肤被搓得发红,却还是觉得那股血腥气渗进了毛孔里。水流顺着她修长的小腿流向地面,在瓷砖上晕开一片淡红色。

诸葛洛的理性当然猜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诸葛洛的感情不愿意面对它。

洗完澡,诸葛洛穿上女式内裤,用浴巾裹紧自己,连头发也没吹,白色长发湿漉漉地在全身到处贴着,发梢的水珠不断滴在木地板上。她笨拙地从置物架的高处取下一卷崭新的卷纸,扯下来长长一截,来回叠成厚厚的一沓,然后把它垫进内裤里。纸巾接触到下面的肌肤,她猛地瑟缩了一下,陌生的触感让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理性告诉她现在应该吹干头发然后出门去小超市买一包卫生巾,但是感性却拒绝出门,拒绝花费力气。

【诸葛洛】6:42:老陆,老陆你人呢

【诸葛洛】6:43:我大概是来例假了

【诸葛洛】6:43:哈哈……看到回复一下吧

发完消息,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诸葛洛慢慢蹲了下来,抱住膝盖,银白色长发绕着周身垂成一圈,发梢不断滴落的水滴洇湿了木地板。她盯着自己纤细而嫩白的手腕,这两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腰酸背痛和不可理喻的情绪波动突然都有了解释。这个认知比当初发现自己变成萝莉时更让她崩溃,当初还能当做一件有趣的事对待,哪怕后来体检结果证明她是一个具有完整生育功能的正常女性她也仅仅是“知道”这一结果,但是情感上根本没有接受过。

曾经那个一米九的男人诸葛洛,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孕育新生命的准备。

要是陆徽在就好了,诸葛洛想。

诸葛洛蜷缩在床边,颤抖的手指在手机上划拉着外卖软件。页面上的卫生巾选项五花八门,她随手选了几包标注【夜用型】的,又加了盒布洛芬。

外卖送到时,她几乎是爬着去开的门。银白长发黏在没擦干的脖颈上,浴巾上上下下沾着未干的水渍。接过袋子的瞬间,她与外卖员四目相对——对方是个看着刚毕业的年轻女孩,正用了然的目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那个……”女孩突然从兜里掏出颗巧克力,“生理期吃点甜的会好些。”

诸葛洛怔住,机械地道了谢。关上门后,她盯着掌心的巧克力,突然鼻子一酸。拆开包装袋的过程像在蹂躏包装纸,每片卫生巾都带着令她窒息的粉色包装。她照着网上搜来的教程笨拙地操作,棉质内裤的腰边被扯得变了形,胶条粘在了不该粘的地方。最终完成的"作品"歪歪扭扭,摩擦着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

但起码她成功了,不是吗。

布洛芬的铝板被她抠破了一个角。就着温水吞下两粒药片时,她突然想起以前网上看到“直男分不清卫生巾正反面”那个热点的往事——现在自己成了那个连基础生存技能都要从头学起的“直男”。

床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诸葛洛垫了一张大毛巾,把自己扔进被窝,像具尸体般直挺挺地躺着。卫衣袖口被她咬在嘴里,布料浸满了咸涩的泪水。空调的冷风吹得小腹隐隐作痛,她缩成一团,银发铺了满枕。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转动声。李昕羽拎着鼓鼓的购物袋走进来,塑料袋摩擦的声响惊醒了半梦半醒的诸葛洛。

“买了420长度的,还有暖宝宝。”李昕羽轻车熟路地找出剪刀,剪开新买的纯棉内裤包装,“昨天阿布跟我说我就猜到……你先把衣服换了?”她的目光扫过垃圾桶里团成球的染血卫生纸,和床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白毛团子”,突然叹了口气:“第一次都这样,过两年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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