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去免费吃好吃的!那望月楼可是镇上最好的酒楼,你不是喜欢各种各样的美食嘛,听说他们家的‘清蒸鲈鱼’一绝!还有‘桂花糯米藕’,甜而不腻!”

苏清寒被她晃得头晕。

“你…”

她看着陆红妆那双亮晶晶的,写满了“想你陪我去”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

以前的陆红妆,哪会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有吗?”陆红妆歪了歪头,一脸茫然。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在苏清寒面前,她那些冷冰冰的态度,正在一点点地剥落。

“那我背你去吧!”她忽然提议,说着就要动手。

“爬开~!”

苏清寒吓得赶紧往后一缩。

开什么玩笑!

还来?感觉这妮子,越来越想和自己贴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指着门口,斩钉截铁的说道。

“把我四轮车还我!”

“哦。”

陆红妆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她那听话的背影,苏清寒心里的小人儿得意地哼了一声。

小小红妆~拿捏!

……

陆红妆还真就去了院子的那个角落。

昨天下午被她随手推到这里的轮椅,还静静地待在原地,上面落了些许晨露。

她推着轮椅回到房间时,苏清寒已经自己挪到了床边,换好衣物了。

陆红妆很自然地扶着她,将她稳稳地安置在轮椅上。

两人刚准备出门,就看到院子门口一阵忙碌。

钱老爷正指挥着家丁,将一袋袋的大米搬上马车,他的女儿钱小小和那个年轻护卫小李也在一旁帮忙。

“钱老爷。”陆红妆推着苏清寒走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

“哎!陆女侠,苏姑娘!”钱老爷看到她们,连忙擦了擦汗,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二位这是要出门?”

陆红妆点了点头:“镇令相邀,去赴个宴。钱老爷这是…这么早要去哪里?”

“嗨,说来惭愧。”钱老爷叹了口气,指了指马车上的米袋。

“昨夜狼妖作乱,虽说主要遭殃的是牛家村,但镇上人心惶惶,不少靠出城打短工为生的穷苦人家,今天怕是都不敢出门,没了生计。”

“我寻思着,反正家里粮食也多,就拉出去,在镇口的牌坊下设个粥棚,施点稀粥,好歹让大家能混个温饱,不至于饿肚子。”

他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我读书少,也懂得读书人常说的那什么…”

“穷,则独善其身。”

“达,则兼济天下嘛!”

钱老爷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苏清寒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

兼济天下?

她看着那几车白花花的大米,看着钱老爷那张真诚又带着几分市侩的胖脸,看着旁边忙碌的钱家小姐和护卫小李。

看着忙碌的钱家人,想到了,前世在龙虎山上,师兄师姐们经常下山帮助别人说是入世修行,济天下,也如这般模样吧。

陆红妆看着苏清寒沉默不语,以为她是被钱老爷的善举感动了,便推着她,轻声说:“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苏清寒回过神,没说什么,任由她推着自己,向钱府大门外走去。

只是,她的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钱老爷那句话。

达,则兼济天下……

陆红妆推着苏清寒,走出了钱府的大门。

清晨的望月镇,街道上空空荡荡,透着一股萧条。

昨夜狼妖的袭击,虽未波及镇子本身,但那镇外骇人的嚎叫和冲天的火光,早已将恐惧的种子,种在镇民的心里。

沿街的店铺,十有八九都关着门,门板上得严严实实。

只有零星几个菜农,在街角畏畏缩缩地摆着摊,眼神惶恐地四下张望,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卷起菜摊跑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恐慌。

苏清寒坐在轮椅上,看着这副景象,沉默不语。

她的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钱老爷那句“达,则兼济天下”。

前世在龙虎山,她一心向道,追求的是天人合一,太上忘情,对山下的柴米油盐,儿女情长,并无太多感触。

可如今,她成了这凡尘中的一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所见所闻,所感所想,都变得无比真切,也难怪师兄师姐都喜欢下山蹦跶。

这个世界从之前的镇令怀才不遇,就要毁灭性报复来看,这世界的天大概率也是浑浊不堪的。

那兼济天下,又从何谈起?

陆红妆推着轮椅,脚步很稳,她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沉默,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不开心。

从早上醒来,她就觉得苏清寒闷闷的。

“那个…”陆红妆清了清嗓子,试图找个话题,“昨晚…睡得好吗?”

话音刚落,她就想给自己一耳光,哪壶不开提哪壶。

“非常不好。”

苏清寒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陆红妆的心猛地一咯噔!

完了!她知道了!

她肯定知道我上半夜睡着摸她的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登徒子?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陆红妆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推着轮椅的手都开始冒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再次下跪道歉的时候,苏清寒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你昨晚和今天早上,把我脑袋弄的好疼。”

“啊?”

陆红妆一愣,脑子没转过弯来。

苏清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那手劲,是想把我天灵盖掀开吗?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呼——

原来是说这个事啊!

陆红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吓我一跳!”她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庆幸和娇憨。

苏清寒:“……”

这笨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望月楼是座三层高的木制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这萧条的镇子里,显得格外气派。

楼前,站着两排挎着腰刀的官兵,神情肃穆,戒备森严。

陆红妆推着苏清寒刚要进去,就被一名官兵伸手拦下。

“陆女侠请留步。”那官兵皮笑肉不笑,态度很是傲慢,“镇令大人今日,只宴请陆女侠一人。”

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苏清寒。

“至于这位…闲杂人等,可以去一楼大堂随意用些便饭,镇令大人已经吩咐过了,饭菜也是很丰盛的,绝不怠慢。”

闲杂人等?

苏清寒眉梢一挑,心里乐了。

好家伙,道爷我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是“闲杂人等”。

她倒也不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红妆,想看她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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