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倒也干净，没见的有什么灰尘，大约是经常洒扫的。
她沉吟了一瞬，走至柜台前，刚想着打开柜台...
“别动。”
身后传来云望烟清澈的声音。
林亦动作一滞，盯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轻皱了皱眉。
云望烟跃过她身边，至地上那个人身旁，熟练的伸手探了探脉搏。
细细一闻，这屋内的确一股苦涩的味道。
片刻，云望烟抬起头，对着林亦，“没救了。”
她只眨了眨眼，瞧着地上躺着的人，是个男子，约莫三四十岁。
林亦俯下身，男人的心口被什么给戳穿了，看服饰倒像是店家。
她翻找着柜台，楼中楼为何要她来这儿，找些什么...
内室静悄悄的，隔着门板。
传来咔咔机括声响。
“好像有不对...”林亦说着。
“嗯？”
云望烟抬起的脚步停止。
脚下的木板忽而开合，林亦猝不及防，跟着一同掉进洞窟。
“唔...”
肩上传来沉沉的痛楚，触手的位置一片湿润。
想是伤口又崩裂了。
抬头望着头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正皱着眉。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胸前。
林亦打了个颤，下意识翻手取出了短刃，挥刀而下。
“哎！”
云望烟及时收回了手，“这儿可是有濡沫的，你竟真砍我。”
他说罢，望着自己手心，虚握了一阵...
“噫，在下还以为是碰到后背呢...”真是平坦无物。
“差些以为自己触碰的是个男子了。”他轻笑了两声，面前的人毫无反应。
林亦轻缓的闭上双眼，不愿与云望烟较真。
...
手上的火折子快要燃尽了。
林亦绕着洞窟走了一圈，既没找着机关，更没发现出口。
石壁上镶嵌着一颗颗贝壳似的玩意，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你还是省着点力气吧。”云望烟靠着石壁，目光淡然。
林亦心里烦躁。
空气中弥漫着濡沫苦涩的味道，更是让人作呕。
她喘了口气，不知怎的想到了叶未白...而后记忆与面前这个清俊少年重合，直映照着这对青蓝色的眼眸。
云望烟背着手，“要是你那个...顾情郎，他要真在意你，肯定会找来的。”
他仰头，看着林亦，忽而笑了，“我与你在这洞窟也不讨厌，待着一生在下也愿意。”
他总是用这么调笑玩味的语气，有时候让人弄不懂，他到底是真心，还是玩笑话。
林亦紧锁着眉微微舒展开。
左肩传来一股温热，她不自觉的捂住，待松开，手心殷红。
云望烟眼眸细细的眯起。
“你伤着了？”他跃身而起，“什么时候？哪儿？”
“无需管我。”林亦后退半步。
再想退，被少年捏住了左手，她瞧着云望烟肃穆的神情，也真真停下了动作。
浅白的衣衫被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少年扯开纱布，瞧着贯穿肩头的箭伤，动作稍停，却也默然，不问，不语。
林亦像个木人似的，任由着这人摆弄自己的伤口，偶然间疼的狠了，也没有吭出一声。
青蓝色的眸子宛如琉璃，总显得那样虚渺，又不真实。
林亦呆看着。
待的云望烟抬起头，对着她的目光，浅浅一笑。
...
洞内昏沉，外头如何，林亦也不知晓，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得多久了。”云望烟翻着眼轻笑，青蓝的色泽如幽冥火。
她不清楚。
云望烟问他，“下棋吗。”
她闭着眼，莹莹幽光照着清丽面庞，看的不真切。
少年觍着脸，凑近了些，“下盲棋也可以。”
林亦掀起眼皮，“不会。”
云望烟作罢。
便盘着身子，自顾自弈棋。
...
顾仙舟推了门，屋内依然空荡。
日头落了下来。
夜色寂静，透着空灵，天边一只信鸽衔着根墨羽。
落下，正至肩头。
信内剪短，字迹飘逸，只两个大字，“速离。”
笔迹他认得，顾昀向来不爱操这心。
顾仙舟收了信笺，抚着信鸽那根墨羽，望着那空荡屋内。
定下了心，毅然起身，往城中央去了。
他放不下林亦。
摸着怀中墨羽，少许安心。
...
“十之...白棋，还是黑棋。”云望烟轻皱着眉。
“罢了。”
他也不记得了。
少女轻闭着眼，远看上去似睡了。
他扶着身子幽幽道，“看你那顾相公也没多在意你，这么许久了还没寻来。”
林亦听着了，不答。
轻揉了指尖一下。
洞窟内寒冷，天晓得，这霜寒城那样冷，长久运着功力驱寒实在消耗体力。
“冷？”云望烟声音传来。
林亦不答，不愿理他。
他伸手便解扣子。
在林亦怔愣中脱了外袍裹着她身上。
“不必。”林亦耳根红，默默收起袖中短刃。
“晓得了晓得了。”
云望烟不耐的嬉笑一声，“何必这样欲迎还拒，你分明又不讨厌我。”
罢了，呼了口气。
手一翻，捏着几块干粮，递林亦面前。
少女抬眼，望他。
云望烟依然是那副无谓的笑意，“怎的，要在下喂你？”
...
顾仙舟循着深巷，方跑了半个时辰，那头夜幕中闪起一阵亮光。
继而是几道烟火升至空中，成了一把长剑模样。
顾仙舟心中一惊，加快脚步。
只是须臾之间，鼻尖闻着那股苦涩味道，浅淡，似有若无。
再稍后，苦味渐浓，漫天烟尘。
有心思的都知晓，这玩意是濡沫。
客栈中的江湖人士在一片惊恐中出门，望着这浓稠的夜。
几道黑影自天边闪烁。
那几个江湖人士翻手，取了兵刃在手，待运功时候，却提不起气。
“这烟尘，有问题。”
慌乱中捂着口鼻，几根银针射出，洞穿了身躯。
跑动的身躯轰然倒地。
...
宁笙笙正坐着榻上，像欣赏绝美景致，盯着漫天烟尘。
耳边偶有响起不知谁人的惨叫。
他心情大好。
“哈...哈哈哈！哈哈...”猛然大声笑起，前仰后附，直笑的弯了身子。
待笑的累了。
抚着身后女子面庞，“想看看那几个老家伙如何惊恐吗。我也想...与我去吧。”
穿着打扮好，盛装起行，倒像是去参加什么隆重典礼。
嘴角挂着天真的笑。
目中闪烁紫蕴，已然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