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艾莉娅的心上。
苏菲亚看着艾莉娅那双写满震惊的蓝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她向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继续说道:“艾莉娅,我送给你这个魔晶,从来没想过它的价值。”
苏菲亚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直直地望进半精灵小姐的眼底。
“你还记得吗?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懂,像个傻瓜一样。是你,艾莉娅,是你把我从森林里‘捡’了回来。”
少女的声音轻柔,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艾莉娅的耳中。
“你收留无处可去的我,让我住在你虽然不大却很温馨的小屋里。你带我熟悉晨露镇,介绍我加入冒险家协会,让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个起点。”
“你耐心地陪我接取最简单的任务,即使我笨手笨脚,你也从不嘲笑,总是鼓励我。你还教我认识这个世界的植物、魔物,告诉我冒险者的常识……”
“最重要的是,你愿意教我魔法。”
苏菲亚说到这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真挚的感激。
“明明你自己也还是个学徒,却愿意把你所知道的、所理解的魔法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我。”
“即使我控制不好魔力,差点把屋顶炸飞,害得我们一起被治安官警告,还不得不当了一上午的苦力修房子……你也没有真的生我的气,反而一直在想办法帮我。”
“艾莉娅,你对我这么好,给了我这么多的帮助和温暖。而我呢?除了给你添麻烦,好像什么回报都没有给过你。”
苏菲亚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但随即又变得明亮起来。
“现在,我好不容易运气好,无意间捡到了这么一个你正好需要的东西。”
少女特意加重了“无意间”三个字,仿佛在强调这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巧合。
“如果它能帮到你的师傅,帮到一直这么照顾我的你,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艾莉娅的肩膀,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所以啊,别说什么价值连城了。再值钱的东西,如果不能用在对的地方,送给对的人,那和路边的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块绯红魔晶,你安心拿去给你的师傅用吧。就当是……我付给你的‘学费’和‘住宿费’啦!”
苏菲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以后,还要继续多多教我魔法哦,艾莉娅‘老师’~”
艾莉娅呆呆地听着苏菲亚这一长串话语,看着少女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紫罗兰色眼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怔忪的模样。
没有算计,没有权衡,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只有纯粹的感激,以及对自己这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
一种奇妙的情绪,瞬间缠绕住了半精灵小姐的心脏。
那情绪酸酸涩涩,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悸动,迅速充盈了艾莉娅的整个胸腔,让她鼻子发酸,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从小到大,因为半精灵的身份和有些天然呆的性格,她虽然受到过不少善意,但也经历过疏远。
除了师傅以外很少有人……不,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苏菲亚这样,如此如此纯粹地对待她。
不是因为她的精灵血统,不是因为她的法师潜力,仅仅因为她是艾莉娅,是那个在少女迷茫无助时伸出援手的艾莉娅。
价值连城的绯红魔晶,在她口中,却轻飘飘地变成了“随便捡到的东西”、“学费和住宿费”……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
“呜……”
艾莉娅试图说些什么,比如“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或者“苏小姐你以后肯定会需要这些钱的”,又或者“我做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但所有的话语,都在对上苏菲亚那双含笑的眼眸时,被哽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
晶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滚落。
半精灵小姐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感,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少女!
“呜哇——苏小姐!谢谢你!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
艾莉娅将脸深深埋进苏菲亚的颈窝,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清香,积攒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半精灵哭得毫无形象,泪水迅速浸湿了苏菲亚肩颈处的皮甲和内衬。
“你、你真是太好了!我、我……哇啊啊啊——!”
苏菲亚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湿热感,以及艾莉娅那用力的拥抱,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些,因为“算计”成功而产生的微妙负罪感。
少女抬起手,轻轻回抱住怀中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半精灵小姐,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好啦好啦,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哦。”
苏菲亚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哄着,“一块石头而已,哪有我们艾莉娅的笑容重要。”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艾莉娅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所有的感动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哭了半晌,艾莉娅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抽抽噎噎地不肯松开手。
她埋在苏菲亚肩头,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
“苏、苏小姐!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我师傅!”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菲亚,蓝宝石般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显得更加清澈明亮,里面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师傅她虽然脾气有点……有点暴躁,不喜欢陌生人,但是、但是她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而且她知识渊博,魔法造诣非常高深!远不是我这种学徒能比的!”
“你天赋这么好,运气也……也这么特别!如果有师傅指导你,你一定能成为一名非常非常厉害的法师!”
艾莉娅紧紧抓着苏菲亚的胳膊,仿佛生怕她跑掉一样。
“我一定要说服师傅,让她收下你!教你最厉害的魔法!这块绯红魔晶是你找到的,我不能独占,而且……而且……”
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期待,“而且如果苏小姐你也成了师傅的弟子,那我们……我们就是同门师姐妹了!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学习、一起冒险了!”
看着艾莉娅那副“我无论如何都要为你争取到这个机会”的认真模样,以及那句“一直在一起”所带来的微妙触动。
苏菲亚感觉自己的心尖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手,轻轻擦去艾莉娅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
“好啊。”
苏菲亚微笑着,紫罗兰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如果能成为艾莉娅的师妹,好像也很不错呢。”
得到苏菲亚肯定的回应,艾莉娅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珠,笑容却无比灿烂。
苏菲亚看着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她忽然感觉肩颈处那被泪水浸湿的皮甲,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
少女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带着几分嫌弃,又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打破了这过分感性的氛围:
“不过在那之前……亲爱的艾莉娅师姐,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的软甲都快被你的鼻涕和眼泪糊满了诶……很黏的诶。”
“诶?!啊!对、对不起!苏小姐!”
艾莉娅这才反应过来,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松开手,弹开一小段距离,脸颊瞬间爆红,连尖耳朵都染上了绯色。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找手帕,却发现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能尴尬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又不好意思地偷瞄苏菲亚肩甲上那片明显的水渍。
看着艾莉娅这副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苏菲亚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菲亚一边笑着,一边看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半精灵小姐,嘴角那抹得逞般的狡黠笑意,悄然加深,如同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计划通!
“炎爆魔女”玛格丽特的大腿,她苏菲亚,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