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挥退众人，只留一盏宫灯，在昏黄的光线下，慢条斯理地翻开了那本《九州志·海外篇》。书页泛黄，带着陈旧的墨香，其中关于月落城的记载却寥寥无几，只有些“海外奇城”、“多巧工”、“富甲一方”等模糊字眼，语焉不详。
“神秘兮兮……”萧焕轻嗤一声，指尖拂过书页上的插图，那上面画的月落城楼阁歪歪扭扭，宛如孩童涂鸦，与他记忆中天庭下属任何一处小世界的建筑风格都迥异。
他又拿起《百工录》，里面记载的多是南祁现有的纺织、冶炼、农耕技术，虽偶有精巧之处，但整体看来……原始得让他这位见过天庭工坊的上神直皱眉。
“就凭这些，确实没什么能跟人‘互通’的。”萧焕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体内那点微末的仙力，用来吓唬个把武夫还行，真要扭转国势，无异于杯水车薪。他需要更实际、更高效的力量。
凡人的智慧，有时倒也别具一格。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脑海。那位卫昭特使，以及他背后神秘的月落城，他们所依仗的，似乎并非修行之力，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知识”？
与此同时，驿馆之内。
卫昭屏退左右，并未休息，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南祁皇城稀疏的灯火。他指尖再次轻触额间银痕，一道微光闪过，眼前浮现出只有他能看见的复杂光屏。
【环境扫描：南祁国都。科技水平评估：铁器时代晚期，局部技术存在断层。社会结构：封建君主制，中央集权度低，权臣当道。能源利用效率：极低。】
【任务日志更新：初步接触目标人物‘萧焕’完成。行为模式与生理指标存在显著矛盾，疑点等级提升至‘高’。建议进行深度接触与信息采集。】
卫昭目光沉静，指尖在光屏上快速划过，调出关于南祁皇室和朝堂势力的详细资料，这些都是他抵达前后，通过散布的微型探测单元收集整理的。
“摄政王萧景琰，把持朝政，军权在握……太后母族势力盘根错节……皇帝萧焕，自幼体弱，登基后形同虚设……”他低声念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真是标准的权臣架空剧本。不过……”
他脑海中浮现出萧焕那双看似虚弱，深处却偶尔掠过一丝难以捉摸光亮的眼睛。
“这个‘变量’，很有趣。”
光屏上，关于萧焕的数据旁，标注着一个红色的问号，以及系统反复提示的【未知能量波动，无法识别】。
“或许，合作比单纯的观察更能获取有效数据。”卫昭沉吟片刻，关闭了光屏。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既能试探这位皇帝虚实，又能顺势介入南祁局势的切入点。
翌日，朝会。
萧焕依旧被福海和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听着下方臣子们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或是摄政王一系的官员颐指气使地发布命令。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似在养神，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提醒众人他的存在。
摄政王萧景琰站在百官之首，气定神闲，仿佛他才是这金銮殿真正的主人。
就在朝会即将在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时，一名官员出列，奏报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京郊皇庄的春耕因水利年久失修，引水困难，恐误农时，请求拨付银两修缮。
工部尚书是摄政王的人，立刻出言反驳，言称国库空虚，各处用度紧张，此等小事当由地方自行筹措。
双方争执不下，龙椅上的萧焕适时地“悠悠转醒”，虚弱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咳咳……皇庄之事，关乎社稷……本王虽居深宫，亦知农事乃国之根本……”
众臣目光汇聚过来，带着惊讶与探究。皇帝今日竟主动开口了？
萧焕喘了口气，继续道：“然国库空虚，亦是实情……强征民夫，恐生怨怼……本王记得，月落城特使昨日提及‘互通有无’，言其擅‘巧工’……不知，可否请特使代为勘察，或有……事半功倍之良策？”
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合情合理，既点了问题，又抛出了解决方向，最后还把皮球轻巧地踢给了那位神秘的月落城特使。
一时间，朝堂之上安静了下来。
摄政王萧景琰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萧焕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他本能地觉得不妥，不想让月落城的人插手南祁内务，但皇帝此言在明面上毫无破绽，甚至显得颇为“贤明”和“体恤民情”。
若他断然拒绝，反倒显得他这摄政王不顾农事，心胸狭隘。
萧焕迎着萧景琰的目光，虚弱地笑了笑，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仿佛刚才那段话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陛下圣明！”几个不属摄政王派系的老臣见状，连忙出声附和。
萧景琰眼神变幻，最终压下心头疑虑，沉声道：“陛下思虑周全。既如此，便依陛下之意，请卫特使辛苦一遭吧。”
他倒要看看，一个病秧子，一个外来客，能在这小小的皇庄水利上，玩出什么花样！
本章小剧场：
退朝后，萧景琰回到王府。
心腹：“王爷，陛下此举是何意？莫非想借月落城之力？”
萧景琰（冷笑）：“垂死挣扎罢了。就算月落城真有奇技，难道还能凭空变出渠水？让他去碰碰钉子也好，正好让陛下知道，离了本王，他什么都做不成。”
驿馆内。
卫昭接到宫中的正式邀请函。
系统：【新任务：协助勘察京郊皇庄水利。分析：此为接触目标人物及验证其行为模式的良机。】
卫昭（指尖划过邀请函上的皇家印鉴，轻笑）：“正愁没机会接近呢。皇帝陛下，这份‘见面礼’，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