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护士发现了雨苳。
地板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小处水渍，见护士来了，雨苳慌忙起身钻进了病房。
后来，哭泣换成了撕咬，雨苳就这么一遍遍的咬住手腕，或是咬住手指。
本就惨白的皮肤在经历撕咬后渗出了许多血丝，要是有人看到雨苳现在的模样，一定会把她当成一个咬自己的疯子。
但是那又怎样呢？
起码疼痛是目前为止雨苳唯一能切实感受到的东西。
她是多么希望的这一切仅仅是场梦啊。
要是哭泣有用就好了
要是明天别来就好了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太阳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逝而停止转动，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不幸而放慢脚步。
世界不会也因为雨苳可怜就改变这一切。
最后，走投无路的雨苳选择了打工。
从医院回来，雨苳将录取通知书揉成了一团
那张她放在桌上的心心念念的被揉的褶皱的录取通知书，就这么被她亲手扔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未来的梦想，生活的期望，没有了，都没有了
她只知道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网络众筹解了雨苳的燃眉之急，剩下的，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了去挣了。
也是在那之后的某一天起，雨苳遇到了夜哲。
……
蝉鸣裹着热浪一遍遍席卷着街道，柏油路面的焦味显得有点刺鼻，雨苓的额发黏在额头上，汗顺着脖颈慢慢的向下淌。
罕见的高温让平日凉爽的风变成了热浪，吹在脸上就像裹了层热毛巾，热的人心生烦躁。
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车也是，往日拥挤的红绿灯前也只剩几辆电动车零零散散的等着红灯。
没有空调，店里只有风扇在那里呜呜的吹着，二楼时不时传来几声碰杯声或者吆喝声，剩下的，就是店门口在躺椅上躺着的中年男人的手机外放声了。
深呼吸……
没事的，已经失败过了，大不了再找一家。
别慌……
失败了就失败了，只要找下去总会有的。
而且，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怕的？
理了理被汗浸湿的头发，雨苳下定决心，走向了那家她在网上看到的正在招人的店。
“你好？”
店是一家老店，头顶的店名已经落满了灰，墙纸旧的有点发黄，有的边缘处卷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腻子，不过地板砖倒是被拖的发亮。
门口的阴凉地有张藤编的躺椅，扶手处被盘的发光，此时正有个中年男人躺在那上面外放着短视频。
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雨苳平复了下心情，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向中年男人轻声打了招呼
“嗯？”
听到有人打招呼，男人抬了抬慵懒的眼皮，随着吱嘎的一声，男人从躺椅上下来了。
“你好，请……请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哦，行，进来说。”
稍微打量了下雨苳，男人将雨苳领进了店。
“坐吧。”
帮雨苳拉了一个椅子，男人也坐了下来。
“当服务员？”
“是“
“什么名字。”
“雨苳”
“什么学历？”
“高中毕业。”
“刚毕业？”
“嗯……不过我是打长期工，不是来打暑假工的。”
“那就行。”
“这儿有点忙，你……能干下来不。
上下打量了雨苳，中年男人似乎有点不满。
雨苳实在是有点瘦。
“我可以的，我就是看起来有点瘦，平时我干活也不少的，真的。”
见男人这样，雨苳明显变得激动，就连说话声都带着颤音。
“之前干过没？”
“之前……干过，干过的……”
“嗯……工资假期什么的就跟门口挂的那个一样，还有啥问题吗”
“没有了。”
“那行，今天下午先熟悉明天就来上班。”
“嗯嗯……”
嗯？
等会？
难道就这么成功了？
有点顺利的可怕，明明前几家都不要自己的……
说实话，雨苳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
“老板，那个……你要我了？”
声音带着颤抖，成功来的太突然，雨苳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肯定啊，不然让你熟悉干嘛？”
“那就谢谢老板了！”
激动难藏言表，雨苳只是一声接一声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行了行了，找个人给你带两天，好好干啊。”
向雨苳挥了挥手，中年男人起身又往门口的那张躺椅走去。
“哲！新来一个，你给带着熟悉一下！。”
“哲！？”
面容不是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向着里面喊了几嗓子，便不管不顾的又躺在椅子上玩手机去了。
“哎！来了来了。”
”新来一个你给看着教一下。”
“哦，行。”
后厨的布帘被拉开，身穿围裙的少年走了出来。
“你好，我是夜哲，你是？”
深黑的发梢被后厨的蒸汽温的微微翘起，几缕碎发搭在额角，显的眉眼轮廓额外俊俏，夜哲的鼻梁很挺，瞳孔似透露着冷雾，看起来竟有些冷峻。
“雨苳。”
第一眼看到少年，雨苳是有点慌的，摸爬滚打了几年夜哲身上的孩子气早被打磨的无影无踪，现在看起来有种很不好相处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出了少女的顾虑，夜哲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不用那么慌，以后都是同事，慢慢相处吧。”
“嗯……”
夜哲的一番话稍微缓解了雨苳的顾虑，见雨苳没有刚才那么慌张，夜哲直接开始了教学。
“店里除了饭点的平时都不是很忙，你主要负责一楼的卫生啊收银这些，传菜暂时我先来。”
“嗯。”
“这里就是厨房，来客人的话柜台那边有些本子，你随便抽一个写好给我们拿过来就行。”
“很简单的，菜品什么的都在上面，打勾就可以。”
“知道了。”
少女就这么一丝不苟的听着，看起来……就像在课堂上听讲一样
”这里就是放工具的地方，反正就是店里没人的话就尽量都打扫一下。”
“嗯，我记住了。”
记下来，一定要记下来。
点菜打勾就行，拖把在这里，平时多打扫，饭点的时候好好干，好好干……
一定要好好干……
“好了，接下来去二楼看看吧。”
“二楼一般都是我负责，不过平时要是忙的话可能也会让你上来传菜干啥的，所以你是谁得熟悉一下比较好，虽然上面不是很大但是有的包间得绕，我也搞不懂老板当时怎么想的……”
“雨苳？”
上楼上到一半时，夜哲才发现雨苳没有跟他一起上来，于是他又转身下去寻找雨苳。
夜哲的话语拉回了雨苳的思绪。
“啊……对不起，”猛地抬头，刚刚离去的紧张似潮水般再次涌入内心，雨苳的神情尽显慌乱之姿，耳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刚才在想你之前说的那些……”
“哎呀没关系的，别那么紧张嘛。”
嘴角微微扬起，夜哲冲雨苳笑了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放轻松，只要干活的时候不出错就行，没必要那么慌张的。”
略显暗沉的眼神中透露着对雨苳的关心，虽不能将她从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拉起，却也是经过一系列变故后少有的慰藉。
“我相信你能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