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林本就清寂,此刻雨丝飘落,寒凉湿气透过竹窗缝隙,悄然漫入屋内。
好在姜辞正在灶前煮粥,灶火融融,倒也不觉寒意。
涂山莲本想下床帮忙,但姜辞执意要她在榻上歇着。
竹屋不大,她卧于榻,他守在灶边。
灶膛内火苗跃动,噼啪作响,将小小竹屋烘得暖意融融,也驱散了夜雨带来的湿冷。
姜辞专注地搅着陶罐里的肉粥,米香与肉香交织,弥漫在空气里。
涂山莲靠在竹榻上,目光复杂地望着灶边那抹纤细身影。
火光勾勒出少年柔和的侧脸,金发在暖光中泛着细碎光泽。她心中轻叹——自己堂堂太古狐妖,竟沦落到要一个灵力微薄的少年照料。更讽刺的是,不久前,她还曾动过杀心。
“莲姨,粥好了。”姜辞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心端到榻前。
涂山莲接过陶碗,低头默默吃着。暖流自喉入腹,不仅驱散了寒意,连带着心口也温热起来。
一碗粥尽,她放下碗,看着姜辞守在锅边,刮着锅底盛他那份。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唤道:“小姜……”
姜辞回头:“莲姨?粥不合口味么?”
“不,粥很好。”涂山莲轻叹,“老奴漂泊万载,身无长物,蒙你不弃,悉心照料。此恩……不知何以为报。”
姜辞柔声道:“莲姨言重了。你助我,我助你,本是应当。”
“话虽如此……”涂山莲顿了顿,“老奴见你心地纯善,却屡遭磨难……实在心疼,确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助我……倒也不必。干娘说我灵根伤残,根骨半缺,平日多行善举,日后日子也能顺遂些。”
“你……未曾修行?”
“灵根伤残,如何修行?”
“未必!”涂山莲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忽觉自己有了用处,“老奴有一术,名为‘胎光引渡诀’,乃涂山不传之秘。此术不倚灵力,不要求道体完整,修的是魂魄本源——胎光!”
“胎光?”姜辞面露困惑。
“不错。”涂山莲耐心解释,“世间生灵,魂魄皆由‘胎光’、‘爽灵’、‘幽精’三者构成。胎光主生,乃生命本源之光,藏于神魂深处,决定魂魄潜力与韧性。寻常修炼皆锤炼爽灵与幽精,而胎光鲜少触及。若能引渡、壮大胎光,便可强化神魂,甚至衍生出种种魂技,于意念、感知、御物护身皆有奇效!”
姜辞怔住,心神震动,金眸中久违地燃起一丝光亮。
不依赖灵力……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拥有自保之力?
“莲姨……您当真愿教我?”声音微颤。
涂山莲颔首:“小姜若不嫌弃,老奴愿为你师。今夜起,便为你引渡胎光,打下根基。来,你先褪鞋上榻,盘膝而坐。”
姜辞闻言,心中大喜,连粥也顾不上吃,匆匆褪鞋上榻。
“有何特别之处?”他眨了眨眼。
涂山莲伸出食指,指尖萦绕一缕极微弱却纯净的乳白光晕,轻点向姜辞眉心——那是她提炼的一丝胎光本源。
“小姜且忍一忍,莲姨这便为你渡光。”
就在光晕即将触及肌肤的刹那,一股无形而柔韧的力量自姜辞体内浮现,将那缕胎光轻轻推开,无法侵入分毫!
涂山莲愣住,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她又试了一次,甚至增强胎光,结果依旧。姜辞的躯体仿佛自带完美屏障,对外来本源极具排异。
一时寂静。涂山莲收手,蹙眉沉吟。她未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少年,体质竟如此特殊。
片刻,她轻咳一声,神色略显不自然:“小姜……你体质特殊,远超老奴预料。寻常引渡之法,恐难奏效。”
姜辞眸中光芒黯下,低声道:“无妨……我习惯了。”
见他失落欲下榻,涂山莲连忙拉住他:“且慢,尚有一法。”她声音压低,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口窍与神魂相连,可为桥梁。若以口相对,气息相交,神魂相引……或可绕过躯体屏障,将胎光直渡神魂深处。此法损耗最微,效力最全。”
“口……口相对?”姜辞重复着,脸颊霎时染上霞色。
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双手紧张地攥住衣角。
见他羞窘难当,涂山莲心中亦泛起涟漪,但面上仍维持着长者沉稳:
“此法虽非常规……小姜若不愿,老奴绝不强求。修行一事,终究讲究缘法。日后,莲姨依旧会护着你。”
“我……”
竹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灶火噼啪与窗外雨声。
姜辞垂首,内心挣扎。
变强的渴望与羞怯交织。
他想起江清月的冷淡,想起女帝的逼迫,想起一路漂泊的无力……若自身强大,何至于此?
终究,他轻轻点头,声细如丝:“我……我愿意。请莲姨……助我。”
涂山莲望着他这般情态,心口不由一悸。
她定神柔声道:“好……小姜且闭目深呼吸,放松心神,余事交给莲姨。”
“嗯……”
她缓缓靠近,两人距离渐近,温热鼻息交织。
姜紧张地闭目,长睫如蝶翼轻颤。
涂山莲目光落在他微抿的唇瓣上——那唇形姣好,色若樱粉,因紧张而泛着水泽,似待人采撷的晨露花瓣。
她不再犹豫,轻轻俯首...
姜辞比她所想更柔软……
细探之下,隐有清甜如甘露暗涌。
涂山莲这次绕开了躯体,倒是直达本源。
她很快便寻到了姜辞的神魂顺初所在,引一缕精纯胎光渡去。
乳白光晕在她喉间微闪,缓缓流去。
随后反涌来的,是一股异常清甜...
那滋味如净泉沁心,又带一丝摄魂甜意,诱人深深。
她神思渐朦,只知更专注地渡送胎光。
“唔……”
姜辞终究是不事修炼,柔弱身子一次承接大量胎光,真是难以承受。
片刻之后姜辞只觉气息紊乱,目眩神迷,身子软软倚入涂山莲怀中。
酥麻阵阵,战栗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窒息,偏头躲开。
一缕晶莹银丝牵着二人,在灶火光中隐约可见。
他轻喘着,面颊绯红,眸中水光潋滟:
“莲姨……这胎光,为何需渡如此之久?”
涂山莲蓦然回神!方才竟沉醉于那诱人滋味,险些忘却正事!她颊生暖意,幸而光暗难辨。
她强自镇定,轻咳道:“咳咳……老奴是在细探你神魂一次能承多少胎光。此事关乎根基,须得谨慎,故而……久了些。”
姜辞虽觉异样,但见她言辞郑重,又想修行本非易事,便信了大半。
他轻咬下唇——那唇瓣较先前更润泽几分,低声问:“那……往后皆需如此……渡光么?”
“……自然。”
“我……这……”姜辞小手揪紧被褥,偏头默然许久,方细声道:“那……便有劳莲姨了……”
涂山莲见他羞怯之态,心中怜意更生。
她再度俯身,轻触那片樱软,此番收敛心神,认真引导胎光,再度缓缓渡入他神魂深处……
窗外雨声渐悄,灶膛火苗渐弱。
竹屋内,唯闻气息交融细微声响,绵长轻缓。
雨渐渐止,余沥犹滴,水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