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发出尖锐的刺啦声，屈乐猛地站起身，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陆休。

而我则蜷缩在旁边的椅子里，看着脚发呆。

陆休醒后，没有任何犹豫，带着我再次来到应对司。

今天……是第几次来到应对司了？

我不记得了。

只觉得自己一点精神都没有，连饭都不想吃。

“嗯……准确来说……它找到了岁。”

屈乐顺着陆休的话，看向我。

“那……”

“补天石发挥作用了，但这只是开始……”

陆休将那串已经被融合的五彩圆珠从口袋里掏出，放在红木桌上。

“我的倒计时开始了。”

“之前金蝉脱壳的伎俩估计再难起作用，代价恶魔已经难以替我蒙蔽死亡的眼睛……全凭岁替我挡了一劫。”

头上，一只手轻轻落了下来，揉着我的脑袋，我抬起头，陆休正看着我。

“但我说过，我要保护她……所以，我必须得解决这个麻烦，不能让她继续跟着我受伤。”

屈乐皱起眉头：“所以……你要去那座着陆场？”

“嗯，当初阿杰用他的命与代价恶魔交易，换来了我的存活，而现在，命运又要我重新面对我曾逃避的路……我想，我不能再躲下去了，这样只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陆休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头微微低垂着，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可看上去更像是苦笑。

“那岁呢？”

屈乐重新坐了下来，抛出一个现实的问题。

我？

我难道不是和陆休一起的吗？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帮我照顾一下岁……不要让人欺负她了，不然回来后，我可就把你整天看魔法少女的事情传播出去。”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会麻烦人……”屈乐摇头。

“不要。”

两人同时一顿。

“我不要……不要离开陆休……”

是我开口了。

我听懂了。

陆休要一个人去打恶魔。

而我就要待在这里。

“屈乐可比我有钱多了，每天三杯奶茶或许都不是梦。”

“我不要。”

“你跟着我会死的，就像之前那样。”

“我不要。”

“啧……那地方你人生地不熟，去了就是捣乱，我一个人能解决了。”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一直摇着头，脑袋后面的发圈被甩脱，长发披散，凌乱地搭在身上。

我害怕，我怕了。

我不想离开陆休。

“……”

他挠挠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叹气。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要前往着陆场的话……大概需要六天，你知道的，那边已经沦为现实边境了，只差一步就会堕入地狱，光是审批和车票都得花费不少时间。”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屈乐，他没有谈及我的归属，而是将话题推进到别的地方。

“我的下一劫八天后才会应验，时间足够了。”

“那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毕竟打BOSS前总得整点好装备吧？”

“收容物就算了，三级以下完全没作用，还不如我多画几张灵符。”陆休婉拒了。

“行行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趁着还有六天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屈乐说完，从抽屉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

“我在东城的一套房子。”

“？”陆休手顿住了，“你贪污受贿了？”

“去去去，攒了十年的老本钱买的，住都没住，打算退休后买上几台电脑，摆点呜噜噜的手办，好好享受呢。你们那地方就暂时别住了，这套房子就我知道，安全。”

“……谢了。”

陆休语气复杂地接过钥匙。

“害，谢啥呢，都哥们儿。”

屈乐摆摆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下次记得进门前敲门就行了。”

陆休站起身，而我立马也从椅子上跳下来，牵住他的衣角。

“……”

他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攥得更紧。

“你别把我衣服给扯坏了。”

说完，便直接牵住我的手。

“走啦。”

“等等。”

白色的小瓶子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陆休接住，他看向屈乐，目露不解。

“救心丸，算是个人赞助。”

屈乐笑了笑。

“……我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但陆休还是把瓶子塞进了口袋里。

“以后说不定能用到呢。”

屈乐耸耸肩，看着陆休朝门边走去。

咔嚓——

门被打开，露出外面的走廊。

“陆休。”

屈乐的声音适时传来。

“活着回来。”

“……嗯。”

咔嚓——

……

漫步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中，陆休牵着我。

我没有说话。

一方面是喉咙疼，另一方面，我也不清楚。

就是不想说话。

觉得有点不舒服。

“岁。”

他突然开口，我抬头。

“要吃点什么？”

“……苹果。”

我想了半天，最后说出了这两个字。

苦岩火村很好喝，但是喝完总感觉空空的。

只有苹果，吃完后，也不是空空的。

因为它让我想起记忆中的美好。

很满足。

“行，那就去买苹果。”

……

屈乐的房子比陆休的房子要大一点，一走进门，迎面的便是一张巨大的动漫海报，上面跳跃着三位不同颜色的魔法少女，我认得中间的那个粉色的是魔法少女呜噜噜。

倒是陆休，看着那张巨大海报，嘴角抽了两下，似乎很无语。

里面很干净，正如屈乐所言，是尚未有人住过的房子。

倒是墙边摆满了各种手办盒，明明家具看上去寒碜得要命，却依旧不吝啬对魔法少女的喜爱。

到处都是魔法少女，天花板是魔法少女，灯也是炫彩小灯，就连开灯按钮按下去还有魔法少女的语音。

陆休将水果篮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打量了一下周围，摇着头。

“啧啧啧……没救了。”

我坐在沙发上，从篮子里掏出苹果，慢慢啃着。

我觉得屈乐喜欢魔法少女呜噜噜就像我喜欢苹果和苦岩火村。

但是苹果和苦岩火村能吃。

魔法少女也能吃吗？

如果不能吃，为什么要喜欢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啃着我的苹果。

“对了，岁。”

我侧过头看向陆休。

“这段时间就陪你去老城区吧，先帮你把你说的地方给找到。”

我点点头。

继续啃着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