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觉得我的路会一直平稳的走下去,挫折并不算些什么,丝带依然飘扬,我有爱我的家人,我喜欢的朋友,除了偶尔的小毛病一切似乎都太过安详。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苦心隐藏的秘密还是被戳破了,班里几个男生拿到了我全身的裸照,并以此为要挟让我如沫泡影的梦轻轻的破碎,而又沉重的毁灭了。

因为身体变化的缘故,不得不提前穿上薄薄的背心,一开始内心还是胆怯的窃喜着,因为女孩都穿的衣裳我也得到同样的一份,记得当时是她陪我一起去买的,快乐与幸福的背德感让人上瘾,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几个男生好像知道我穿这类衣服的事情,明里暗里指着骂我是变态,我虽然并不想多些事情,但一声一声的辱骂还是让人难过,但是她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维护着我,和那些人对着骂。

一次夜自习回家比较晚,被那几个人半夜堵在道路上,惊悚的带入巷子,带头的男孩扒了我的衣服,被他们拍摄了那张照片,隆起的胸部,和那让我羞耻的小小的男性生殖器,他们笑着,指着我的身体说我是人妖,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让人难过。

以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了,我不能告诉我的父亲,我也不能告诉我的老师,更不能告诉她,我最好的朋友和最美的女孩,不知是因为什么,我的羞耻还是我的自卑?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尽管痛苦由不得回忆,仔细想了,又有什么呢,我当然是恨那群人的,后来他们就拿着照片威胁,找我要钱,让我在一个夜晚多写好几份作业,而这样的夜晚要重复几十次,上百次,老师当然知道作业的猫腻,但他问了几次便不再管了,就放着了这件事的延续。

发生这种事情再怎么忍耐的人也是难过的,好像是宣泄和报复一般就将所有的精力投入进学习之中 我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那种刻板的喜欢读书的人,我只是比别的人更先意识到如果我不读书,如果不把它读的比别人更好,我就一辈子也见不到头,每每一想到他们欺辱我的样子,我握笔尖的力就加的更大,想着要努力呀,早晚要摆脱一切,摆脱他们的欺凌和所有人口中都说的不确定的未来。

后来我最痛恨的,牵着男生的头过来欺负我的男孩又在夜晚带着他们拉着我,在菜市场的黑色巷道之中剥光我的衣服,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和动机,我又在哪里惹到了他们?我羞耻,悲伤,愤怒,在漆黑的夜里噙着泪水不甘的看着眼前的人们,男孩解开裤带向我走来,其他人钳住我的四肢,其中有一个人就问带头的男孩说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男孩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像他这样的人妖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继续他们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停留。

就是这样,在一个漆黑的夜,冰冷而又潮湿的地方,没人听见我的哭泣的呐喊,疼痛与耻辱像是两个尖酸刻薄的人,他们拿着斧头无情的剁烂我的四肢,旁边的人粗犷的笑,稍微反抗的激烈就被他们狠狠的用手抽着耳光,我咬着他们塞过来的布,撕心裂肺的哭着,身上沾满泥泞,我最喜欢的丝带被他们解开,像扔垃圾一样扔在旁边的臭水中。

“咚”

“咚”

“咚”

直到感受不到身体的知觉,那痛苦的一夜才彻底结束,我忘了之后的情节,我怎样无能的擦拭自己的身体,怎样拖着肮脏的躯壳回到了家,洗澡是在怎样的薄雾之中蜷缩着身体绝望的哭泣。我就从那臭水中拾起那丝带,又脏又臭 原本闪耀的蓝色果真变得暗淡,就像擦拭我的下体一样,不甘却总也擦拭不干净,抹着抹着,却也只能无助的掉下眼泪,我恨那个带头的男孩,恨他们所有人,再那一个夜,野兽撕碎了那个天真的小女孩,那个带着丝带翩翩起舞的纯真。

夜晚我就坐在床边睁着失神的眼睛,脑子空洞坐到凌晨,我不敢关灯,因为总想着那时的黑,早晨的我头发凌乱,一步一步走去学校,我仍然会见到同样的人同样的事,除了我最爱的女孩还有那些令我肮脏的鬼。

女孩望着我轻轻的问,我轻轻的摇头,什么也不说,我不敢看她像我这样的人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仍然要走,肮脏的我,肮脏的人,仍然走在世界上,装作若无其事,装作那一切都不重要,我不在抬起头,总是卑微的颔着首,像是把头埋在沙漠的鸵鸟,愚蠢又懦弱,我的精神越来越差,心里面总是满溢着那日的场景。

他们将我当做泻欲的垃圾桶,一天两天,无数次将他们的火热变成我内心的冰冷,在临走时还要啐一口唾沫,高傲的辱灭我的心神。漂亮的女孩依然不知道什么事的发生,总是拉着我的手快快乐乐的走,看见失魂的我会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总是支支吾吾的不回答,拙劣的撒谎者总是让人不悦,她却不怎么说话,轻轻的搂着我的身体,将她的温暖与光撒在我这个肮脏的人身上“不要怕,不要怕,我还在这里呢。”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里总是热的想哭,鼓鼓的暖流涩了人的眼睛,可我总是不哭,想要抱住她的手总是向下垂着,她是真正的女孩,我呢?不过是个人妖罢了,我就害怕,害怕弄脏了美丽的她。

我仍然站在镜子前看着我**的身子,她依旧是那样,小小的胸脯,柔美的曲线,和那自始至终都存在,令我更加厌恶的男性部位,本让我窃喜的身体重新看来正在变得逐渐怪异,我好像失去了什么,明明那么重要,我却怎么也找不到。

也许是因为报复心理或是沉溺的压抑,我开始用上注射类的,药效更强的激素,每一次那寒芒的针头插进我的皮肤,又带着血重新拔出来,心里总有一股病态的满足与安慰,发出吸毒一般舒爽的粗喘,好像它们才是我黑暗人生的微光,但我分明知道它们永远不会是,我也永远不会是我所爱的真正的女孩,我会早早的死去,以一种怪异丑陋的姿态。

之后成绩开始下降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老师开始找我谈话,我自己也没有办法,只是呆愣的站着,唯唯诺诺的点着头,我爹看着憔悴的我也只是说注意身体,带我去超市里多割了几斤猪肉,他自己也带了很多,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吃猪肉,却带了不属于他一个人的分量,最后走的时候他看着我,问我觉不觉得他很辛苦?我说当然觉得,说我心疼他却怎么也帮不上他的忙,他僵僵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定要当一个男子汉,以后当老板赚钱就不用像爹一样辛苦了。

再怎么懦弱的人也是有极限的,他们日复一日的蹂躏之下,我的心里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断碎,一天傍晚提前放了学,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听到了他们什么戏谑的话,脑子猛的一充血,冲到家里取了菜刀,憋着怨气徒步狂奔到男孩的家里,路上几次差点流出泪水,莫名其妙的伤感好像也是那美味的糖果所带来的,沉重的敲了敲厚重的门板,打开门的是男孩的瞎奶奶,我见过几次她,男孩家里只有他与他的奶奶,男孩很爱他唯一的家人,那一刻我想用她的死来报复那无知的少年。

可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时间过后,男孩后来不怎么像曾经一样了,侵犯我结束的时候会拉我起来,帮我清理我的身体,我总是木讷的望着他,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死人,他也不望我的眼睛,什么也不做。

后来他就完全不去想这些事情,反而并不怎么希望别人欺负我,别人就会指着他的脑壳说他有什么资格管他们,这些事儿本来就是由他起的头儿,他就是最没有资格阻止他们的人,然后就打了一架,男孩还是打不过一群人被按在地上摩擦。

后面男孩总是和他们打着,却怎么也没有赢,然并没有什么用。他偶尔带我来他家里,我以为又要干什么事儿,恐惧又怯懦的躲在身后,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时间的终结,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有他慈祥的奶奶端着热糖水送到桌前,说他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到家里呢。

我问他他为什么不欺负我了,男孩说他之前不怎么喜欢娘们唧唧的男人,现在看来我反而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女孩,觉得我可怜才不屑于欺负呢,他嘴上这般硬说,可实际呢,好似是后边的一次侵犯,沉默许久的我又重新开始啜泣起来,身下传来难闻的气味,我失禁了,在本就耻辱的人事面前显得更加羞辱,我不敢看所有人,只是死死的闭着眼,铃听他们的嘴脸。厌恶,辱骂,嫌弃的声音就比药物带来心脏骤停更加难以言喻,他呢,好像愣住了,静静的看着我这一副令人作呕的样子,随后同他们呆呆的走了,内疚而悲戚的,居高临下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可是一切明明都是他挑起的,我的痛苦与折磨的转折也仅仅是因为他的无知和傲慢吗?仅仅是因为不顺眼和厌恶,就要把我搞得如此境界吗?他还是那么蔑视于我,就像他刚刚开始那样,可是为什么他被按在地上的时候一声也不吭呢,他偷偷望着我的时候竟然无辜的像一个初恋的孩子呢?

于是刀轻轻的被我藏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了,几次被路边的石子绊倒,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膝盖上磨破的血肉和灰交织在一起,于是我又哭泣了,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不知是被疼醒的,还是被自己的无奈而落寞,我恨自己的无能,因为加害者的一时心软,而忘记了一开始他对我人生的毁坏。当刀尖对准无辜的人时我的内心分明是决绝的,但刀却掉了,是想到她的死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还是因为我人生中尚且存在的微微的幸福?我或许仍然对生活充满希望,我的人生也许还有转机呢……

我的命就是这样,我从一开始没有勇气将刀尖对准的他,却有勇气把它对准自己。

那群人又要挟我将维护我的女孩给叫出来,女孩当众让他们出丑并让老师训诫了一顿,几个人心里不爽,说要给她教训看看,这一次我就死活不答应,我是懦弱,不是没有良心,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我又怎么可能将我最深爱的女孩给拉下水呢?毁了我还不够,还要毁了我最爱的女孩吗?他们殴打着我,催促着我,也许是已经将我玩弄腻了,又或许是我的顽强让他们觉得不爽,他们有我父亲的号码,最终还是让他看到的那一张令人不齿的照片。

后来呀,后来我就忘记了,我记得是一个很冷的早晨

,他说我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又在干什么呢,你是一个男人,天天的学那些娘们唧唧东西干什么?我对不起你妈!你想让咱们家绝种你才开心是吧?你这变态的鬼样子对的起谁?造孽啊!我早早的离开了家,因为得知一切父亲的在那里,到底是为了逃避他,还是被他赶了出来?他好像吼的很厉害,总也不像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父亲,我向着前方,走啊走啊,走到了铁路的附近,嘴里不断的呼出寒气,路边摇曳的芒草微微的晃着,我就沿着那条路一直走,走到天都一片黢黑了,直到天边都亮起一盏又一盏的明灯。

我就拉起我的手,将手臂高高举起,让丝带迎风飘扬,那就像美丽的蝴蝶一样,翩翩起舞,飞呀,飞呀,就像它永远美丽,却永远也变不成真正的拥有翅膀的蝴蝶,望着手臂上的它,好像在质问我,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又好像是年轻的我做的太过于决绝,冲动的人生好像总没有回头路,我就愤怒的把他扯开,扔在铁路轨道上,在列车轰隆隆的驶过之后,又偷偷的将它捡起。

漫无目的的漂泊了几夜的我,就躲在桥边的一个亭子边,因为尚且无奈且没有包袱的我,没有办法走向远方,我就徘徊在那落后而又贫瘠的小县城,早晨起来,露水会打湿我的睫毛,醒来后的身体总是酸涩的痛苦。

我懦弱,不是父亲期待的男子汉,而是作为一个女孩躲在那里,蜷缩的抱紧身体痛苦的哭着,我总觉得我的人生完了,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可人总是爱幻想的生物,我就想着万一女孩过来找我呢?她或许仍然会用她温暖的臂膀将我搂住,拍着我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呢……”我怕冷,也怕黑,我的恐惧不属于任何一种性别,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总会经历的绝望。

可是我没有等到她,等到的确是那着急忙慌的男孩,我坐在那里听着他的怒吼,老远便斥着我问我跑到了哪里去?难道是想要去死吗?他好像很慌张,很愤怒,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我一切的落魄与窘迫不是他造成的吗?好像不是,好像一切都是曾经的我做出了无知的判断,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就在那寒风之中冲我跑来,我便下意识的护住了我的身体,吸了吸鼻子,仍然是悲伤的哭腔。内疚与无奈,他又收回了手刻意的放轻了语气对我说“没事的,我在呢”就一把把我抱起向着家的方向走着,可我又该怎样反应呢?仍然哭泣着,柔弱着吗?不对啊,我的身体正在颤抖啊,肮脏的我触碰着让我肮脏的躯体,愈想着自己的苦,身体就愈是颤抖,他又是怎样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就像一条狗一样被别人随意的玩弄着。

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他不配,我也不配。

事情后来的解决还是由于他,总是贯穿着始末,他跟父亲说是那一群人强迫着我干这一切的事情,父亲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的神情,我就像一开始一样卑微的低着头,好像要把脖子压断,一辈子也不想直视别人的眼睛。

父亲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宽大的手臂拍在我柔弱的肩上说“对不起,没事的,是我没办法一直在你旁边,让你受欺负了……”我呢,仍然像一个女孩一样微微的啜泣,我没有像他的期望一样成为一个男子汉,他的悲伤与无奈也无法造就一个被苦难摩擦的人,或许是最后的期许与愤怒,他怒吼着,在所有人的面前吼叫“别哭了!”我愣了,被他的陌生样子彻底的吓到了,短暂的停止了哭泣之后,却又是更深的悲伤。

因为他听烦了那娇弱的哭泣,他所令他骄傲的男孩呢?早也不见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娇弱的像是他曾经妻子的女儿,却又内疚的说着对不起,想要弥补最后自己的无奈。

后来是怎样,父亲或许是真的爱我,也或许真的不知道一切,就像曾经深沉的他一样,不善言辞,不善表达,拜托人就那几个人窝在巷子里狠狠的打了一顿,有人折了腿,有人吐了牙,这次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像曾经那样侵犯我了,男孩的事我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逃过了报复,是我的心太软,还是没有对着他拿起那把刀,就这样轻轻的掉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可是折了翅膀的泥蛾子,甚至做不到像曾经那样起舞。

回校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秘密,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窃窃私语,时不时偷偷的瞧我看着,没人冒犯我,也没人接近我,就用那些不伤人的词语,深深的伤着我,不是人妖,是变态,只想变成一个女孩的奇怪男人。我总觉得我不会被他们伤到了,再痛苦的事情又怎样呢?

老师不提也没有人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呢?却再也没有维护我的人,我的那一绺绺的光也熄灭了,等到我回去的时候就再也没找到我最深爱的女孩,她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蒸发在这所学校。

后来我问着别人,学生,老师,基本上都舔着脸问了一遍,知道女孩住了院,在我离开家的那段时间出了严重的车祸,状况什么的并不知道,只知道还活着,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像曾经那样扑通扑通的跳。

怎么会如此呢,那样美丽的女孩怎么会经历这样绝望的事情呢?我就听着老师的话,找到了她的医院,找到了她的床位,透过门边看着他哭肿的一只眼,无神的,落寞的望着窗外,她身边没有人,或许家人刚刚出去,她就那样一个人寂寞的躺在床边,我知道什么呢?下半身残废,断了一只手,瞎了一只眼,美丽的女孩就这样变成了垃圾。

我到底还是推开了门,走向她,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用这客套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偷偷的流着眼泪,紧张的搓着手,不知怎样关心她,又不知是什么将她变成这副模样,絮絮叨叨的说着废话“疼不疼?”“对不起……”“你家里人呢?”…………

“你能不能不要再吵了?”沉默的女孩蹦出了这样一句话,我就懵了,呆呆的站在那,因为她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她带着哭腔声音也嘶哑着,那样沉默的温柔的人好像变了一副模样,她倾泻着她的不甘,她愤怒着,质问着,像是一头发狂的残废的野兽,除了无能的愤懑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她幸福美妙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一辈子下不了床,一辈子没办法用两只眼看光,她一辈子都是一个残废,她父母对他失望了,她的人生也完了像是一个垃圾一样被人丢弃——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个人来看她,无数的脏话从我曾经的女孩口中说出

“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对呀,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在那几个夜寻找着我,为了寻找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人,一不留神就咚的一声被一辆车撞灭了人生。

她说她不甘心,她说凭什么?为什么要那么任性?让她担心?就那样为了逃避而逃,她说为什么她要为一个人妖,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而付出她的未来呢?她咆哮着,将身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纷纷抛向我,将我砸的头破血流“你该死!你才应该死!凭什么死的不是你”因为我,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该死的变态,凭什么断送她光明的未来呢?她让我滚,让我去死。最后她累了,也哭了,变成了一副陌生的样子,可当我将那自卑的头抬起来看向她的时候,她却仍然那么美丽,我却无法安慰那受伤的女孩,因为我毁了她,于是我就像一条老鼠一样偷偷的溜走了,能留下的只有一句无足轻重却又伤透人心的“对不起”最后偷偷的看着女孩,安静而又无助的坐在满是药味的房间,美丽并且丑陋着。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天正下着忧愁的雨,我依稀记得女孩曾经对我说过怎么会有人讨厌雨呢?可是那温润如玉的雨水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喜欢的人又是变得如此,那磅礴的雨滴掉在我的脸上,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将我的皮肤撕烂,好像从那一天起我就再也不喜欢雨天了,就像曾经一样,母亲死掉的那个夜晚,女孩死去的那一天,葬送了一切我对于美丽的幻想。

我最对不起的也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了,她不想见我,我也没脸面再去见她,我当然不怪她,他本来就是如此的优雅,不可触碰,就这样的美丽,却因我而堕落了,不值得,却又是真正的屈辱,她的诅咒与怨骂什么的,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时间依然要过,好像一切的流动都阻挡不了学业推进,因为高二就已经学完了所有的知识,高三的学习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变成一个孤零零的人之外,我的生活就没有什么高扬的起伏了,我也不再去吃糖了,因为身体的痛苦和父亲的叮嘱,我为什么会停呢?或许连我也不知道,因为怨念的爆发,和对一切生活不幸的归咎,因为经历太多绝望,色彩就彻底消失了,一切都变成灰蒙蒙的样子。

父亲仍然会来看我,将生活费放在我的桌上,就再也不带我出去吃饭了,于是一个人坐在的牛肉面馆,吃着那薄如蝉翼的牛肉。

我就扔了我所有的女装,剃干净了我引以为傲的长发,那黄黄的甜蜜的糖也被我化成水倒进了下水道,我本想烧掉那条蓝色的丝带,可是心里总是难过,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掉,不甘心却又害怕,偏偏留到了最后。

在我扔掉那一条白色的裙装之前,它就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我爹就轻轻的用粗糙的手去触摸那白色的裙腰,就好像他曾经也揽着母亲的腰傻傻的笑一样,可他并没有笑,手像触电一般弹了回去,就那样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互联网的风气好像越来越差,想要变成女孩的男孩子们依然是那么一群,他们年轻漂亮富有气质,因为曾经的漂亮的一代早已死去,她们活不过那个年岁,也无法永远美丽,人们对他们的偏见越来越大,只要看见就用最刻薄的嘴说最尖锐的话,咒骂她们的年龄,辱灭她们的尊严,她们总是表现的不屈不挠,因为不顽强的早就死了,就像曾经聊的最好的那位姐姐,在不久后的几年也死的无影无踪了。

那个男孩后来总是想靠近我,想要跟我说上这么几句话,却不知从何开始,支支吾吾的见面,支支吾吾的离开,他总是后悔怜悯的看着我,我只是抱着书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会向我的抽屉里塞他泡好的糖水,我却总是将瓶盖拧开,冷默的倒进厕所,或许是因为高考的原因,后面他不找我了,尽管我本来就恨他,但心里却有空空的落下了一片雪花,也是好的了。我就彻底孤独的一个人度过最后的生活,他没有那长久的耐心,就算再有,我也没有。

在高考结束的日子,一片繁花似锦的日光里,空气都变得甜腻腻的,所有人都在呼喊期待,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日光也变得正好,温暖明亮,所有学生在之后回到了学校准备拍起最后的毕业照,他们同朋友之间欢闹嬉笑着,用手机记录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偶尔的游戏,哭泣的离别,聆听他们可以随时离开的毕业讲话,但偏偏所有人都听的最认真,最欢欣。

我也一样破天荒的买了一套我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和之前一样裹紧我脚的油亮的小皮鞋,长长的假发迎风飘扬,蓝色的丝带在此刻也显得更加妩媚,我化了最美丽的妆,也不再是那白黄相间的颜色,教室里面闷闷的,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台,一绺绺的射在桌子上,就像曾经那个儿时的午后,那些美丽的小女孩穿着裙子登台的晚上,就像儿时的梦与幻影一样,甜腻腻的让人发慌,我就找到女孩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上,饱饱的吃下一瓶安眠药,温暖而又安详在温暖的阳光下睡着,风也正好,飘飘而过,扬起丝带,它就那样飞着,像是真正的变成了那有生命的蝴蝶。

可是现实却是一个穿着女性裙子的光头男人,带着长长的假发抹着浓艳的妆,在教室里莫名其妙的自杀了,他的尸体腐烂发臭,招来苍蝇,直到很久才被人发现,发现时手腕上还缠着一条黑乎乎的黑色带子,没有风,也没有阳光,只是静静的垂落,最后被人解开扔进垃圾桶。

刚刚毕业的那时,父亲并没有接我离开考场,只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来到城里给了我一些钱让我自己休息休息,随后说自己又回去乡下,然而实际上他并没有回去,在我们常吃的那家牛肉面馆里吃着面条,陪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他们欢乐着,笑着,好像将一切都隔绝身外,我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我小时候最讨厌的住在隔壁的女人,男孩像是小学般大小,他们就在那狭小而又温暖的空气之中享受着家庭的芳香,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芳香,我没有母亲,父亲也总不看我,而我就在门外偷偷的看着他们,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的离开,攥紧我手上的那一条我唯一拥有,最后却也失去的发臭的黑色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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