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盘膝坐在寒玉床上，没有再试图驱散脑海中那篇《噬灵归元诀》。

这一次，他主动地、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那些吞噬、转化、掠夺的法门，如同最黑暗的禁忌知识，散发着诱人堕落的甜腥气息。

他的脸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波涛。

魔道。

这条原主走过的路，这条系统似乎也隐隐期待他走上的路，这条能最快赋予他力量、却也最快将他拖入深渊的路。

如果……这就是他无法逃脱的反派命运。

如果……他注定要双手沾满血腥，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

那么，在彻底沉沦之前，在成为那个被凰御仙一剑斩灭的“语仙人”之前——

“我想尽自己所能……”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洞府里显得异常清晰，“让这个世界的痛苦，少一点。”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甚至……自负。

一个自身难保、正在滑向魔道的人，凭什么去减少别人的痛苦？

凭他那点可怜的、来自异世的良知吗？

在这弱肉强食、动辄屠城灭门的修真界，这点念头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微不足道，且愚蠢。

可他忘不了黑风镇那个小女孩。

忘不了脑海里那个温柔的声音说“要正直善良”。更忘不了自己对着系统发出“大不了一起玩完”的威胁时，内心那份不甘被完全操控的倔强。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区别于原主“语仙人”的，属于“语文”自己的东西。

哪怕只是螳臂当车，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哪怕这行为本身，在旁人看来，是伪善，是矛盾，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自负也好，愚蠢也罢。”

语文的眼神逐渐沉淀下来，一种奇异的坚定取代了之前的挣扎与迷茫

“系统，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合作’方式。”

【叮。宿主意志已记录。系统对宿主内心动机不做评判，仅评估行为对剧情主干及人设符合度的影响。】

“行，你继续你的机械评估。”

语文扯了扯嘴角，“我干我的‘私活’。”

他将心神重新沉入《噬灵归元诀》。但这一次，他的目的不再仅仅是“如何修炼它来提升实力”，而是变成了：

“如何利用它，在完成系统任务、维持人设的同时，尽可能地……清除掉那些不必要的、过分的‘痛苦’？”

比如，下次再遇到类似黑风镇魔修事件，他能否在“解决事件”的过程中，优先确保无辜者的安全，哪怕这会让他获取“魔功养分”的效率降低？

能否在吞噬那些该死之人的灵力时，尽量减少他们的痛苦？（虽然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比如，在宗门内，他能否在“打压”凰御仙的同时，用更隐晦的方式，确保她不会真的被某些宵小所害？

能否在维持严厉师尊人设的框架下，稍微“引导”她避开一些原著里本会让她更加痛苦的陷阱？

这些念头纷繁复杂，充满了矛盾和不切实际。但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可行性，像一个在绝境中规划逃跑路线的囚徒，试图在密不透风的墙壁上，找到一丝可以凿开的缝隙。

他知道这很难。魔功本身就在侵蚀心智，系统的OOC警告如芒在背，凰御仙的敏锐和仇恨更是悬顶之剑。他很可能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加速自己的灭亡。

可那又如何？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丝已经与灵力初步融合的魔气，冰凉而强大。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极其微弱的、掺杂着灰暗色泽的灵力悄然流转。

这力量，源于黑暗与掠夺。

但他想试试看，能否用它，去做一点点……或许能被那个模糊记忆中的女人，称之为“英雄”的事情。

哪怕只是，在无尽的黑暗里，划亮一根很快就会熄灭的火柴。

“就从……‘优化’这《噬灵归元诀》开始吧。”

他闭上眼，神识完全沉浸入那篇危险的功法之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走向自我定义之路的专注。

月光依旧冰冷，却仿佛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悲壮而诡异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