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还在他怀里睡着，姿势几乎没变过，额头依旧抵着他的颈窝，紫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他手臂和胸前。她睡得很沉，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昨晚那种痛苦和躁动已经平息，呼吸平稳悠长，抓着他衣襟的手指也松开了，软软地垂落。
陈默稍稍动了一下，立刻感到一阵酸麻从肩膀和后背传来，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维持一个姿势坐了大半夜，滋味实在不好受。
他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惊扰了怀中的人。艾莉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初时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蒙和水汽，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她眨了眨眼，视线聚焦，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是在沙发角落，而是在陈默的怀里，被他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环抱着。
一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身体猛地向后一缩，想要脱离这个怀抱。动作太快，牵动了可能还未完全平复的内息，让她眉头微蹙，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
陈默也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尴尬，连忙松开手，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麻的胳膊，解释道：“那个……你昨晚好像不太舒服，所以……”
艾莉娅已经迅速退到了沙发的另一端，拉过毯子将自己裹紧，只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那双微微闪烁的眼睛。她低下头，避开陈默的视线，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粉色。
“……谢谢。”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含在喉咙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咳，”陈默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艾莉娅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力量反噬……暂时压下去了。”
她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就在这时，客房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下床的声音。
两人同时一怔，看向客房门口。
几秒后，客房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沈舒涵探出半个脑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茫然。当她看到客厅里的陈默和艾莉娅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变得局促不安。
“陈默……学长？还，还有……”她看着艾莉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她叫艾莉娅。”陈默接过话头，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舒涵摇了摇头，走出客房，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我没事了。就是……就是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她努力回忆着，眉头紧皱，“好像……有个穿白衣服的……医生？还有……很多可怕的怪物……”
她的记忆显然受到了干扰，只留下一些破碎而恐怖的片段。
“那不是梦。”艾莉娅忽然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她抬起头，看向沈舒涵，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你被卷进了一些危险的事情里。是我们把你带出来的。”
沈舒涵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褪尽，身体微微发抖：“真，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陈默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不过现在你已经安全了。绑架你的人，我们会处理。你最近最好请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单独外出，也不要再接触任何和赵磊、或者那个‘阿豪’有关的人和事。”
沈舒涵吓得连连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我，我这就联系家里……”
她慌慌张张地跑回客房去找手机。
客厅里再次剩下陈默和艾莉娅。
经过沈舒涵这一打岔，刚才那点微妙尴尬的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
陈默看向艾莉娅，正色道：“‘医生’跑了，他肯定还会卷土重来。而且，他好像……对你的身份特别感兴趣。”
艾莉娅眼神一冷：“‘原初血脉’对某些追求力量不择手段的疯子来说，是终极的诱惑。他不会放弃的。”
她掀开毯子，站起身，虽然脸色还有些倦意，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守夜人那边，化工厂的动静不可能瞒过他们。我们需要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盘问和……可能的冲突。”
风暴并未远离，反而因为“医生”的逃脱和艾莉娅力量的暴露，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陈默看着艾莉娅走向浴室的背影，感受着肩膀上残留的酸麻和怀中仿佛还未散尽的温度，默默握紧了拳头。
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她独自承受。
阳光透过窗户，将结界的微光映照得如同流淌的金沙。
新的一天开始，而他们的战斗，才刚刚进入更加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