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涵失踪了。
就在他们刚刚建立起安全堡垒，以为能暂歇一口气的时候。
“王老师，我最近没有和她联系过。”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上次在书店碰到也只是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没消息了。”
电话那头的王老师似乎有些失望，又例行公事地嘱咐了几句如果有消息请立刻通知学校，便挂断了电话。
忙音响起。
陈默缓缓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艾莉娅。
艾莉娅已经转过身，脸上那丝完成结界后的放松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她甚至不需要陈默复述，结界似乎并不能完全隔绝她对外界信息某种层面的感知，或者，她仅仅是从陈默骤变的脸色和简短的回答中就推断出了一切。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的辅导员说，已经三天了。”陈默感到喉咙有些发干，“手机关机，宿舍没人。”
三天。正是在“夜鸦”地下仓库事件之后。守夜人带走了阿豪，他们以为暂时切断了线索，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速和……直接。
目标直指最初找到他们的沈舒涵。
是灭口？还是……新的诱饵？
“我们……”陈默刚开口，就被艾莉娅抬手打断。
她闭上双眼，紫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有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紫色光晕流转。她在调动力量，以某种陈默无法理解的方式，感知着与沈舒涵相关的、可能残留的“痕迹”。
结界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陈默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几分钟后，艾莉娅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确认后的冷冽。
“很淡……几乎被某种力量刻意抹除了。”她声音低沉，“但还有一丝极微弱的‘回响’，指向城东方向。和那个废弃化工厂的位置……有重叠。”
城东化工厂！阿豪供出的另一个据点！
对方没有蛰伏，反而在被守夜人盯上后，冒险回到了最初的事发地？是灯下黑，还是那里有他们无法舍弃的东西？
“这是个陷阱。”陈默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抓走沈舒涵，很可能就是为了引他们，或者引守夜人前去。
“我知道。”艾莉娅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走到沙发边，拿起那顶她许久未戴的黑色棒球帽，扣在头上，又戴上了那副平光黑框眼镜。
伪装，依旧需要。
“你要去？”陈默的心提了起来。明知是陷阱！
艾莉娅整理着帽檐，透过镜片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她是因为找到我们才被卷入的。那个印记，虽然清除了，但可能留下了我们都没察觉的‘标记’。她的失踪，我们有责任。”
她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而且，那个‘医生’必须揪出来。他躲在暗处，像毒蛇一样，这次是沈舒涵，下次可能就是你，或者我认识的其他人。被动防御，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陈默沉默了几秒。理智告诉他，这太危险了。守夜人明确警告过他们不要再插手，对方布下陷阱严阵以待，艾莉娅的力量也并非无穷无尽。
但他看着艾莉娅那双隐藏在镜片后、却依旧清澈坚定的眼睛，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必须为之。
“我跟你一起去。”陈默上前一步，语气同样坚定。
艾莉娅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反对，只是说：“那里很危险。”
“我知道。”陈默点头，“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我可以帮你……望风。”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在那种层面的冲突中微不足道，但他至少可以成为她的眼睛，警戒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危险。
艾莉娅凝视了他片刻，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种不容动摇的东西。她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跟紧我。如果情况不对，立刻用护身符离开，不要犹豫。”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
陈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贴身处那块冰凉金属片的轮廓，快步跟了上去。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外面世界的喧嚣和复杂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与结界内的绝对安宁相比，这里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躲避和防御。
他们要主动踏入那片已知的、布满荆棘的猎场。
夜色，再次成为他们的帷幕。而城东化工厂，将成为下一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