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突然意识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曾经身为男生的自己暗恋的女生。
自己曾经抑郁症犯病的流程就是：对未来感到绝望→幻想和可可贴贴→意识到不太可能→更加绝望。
更窝囊的是，自己被丧尸咬到的前几天，可可还拒绝了自己的告白。
不过现在，自己曾经喜欢的少女很亲切地和自己交谈着，一切如此魔幻。
“我的话……”
（如果可可知道我是谁，她还愿意和我那么自然地亲近吗？）
那如果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呢？
她突然意识到不久前自己得出的结论。
不行。
自己有吸引丧尸的体质，一旦让兄妹俩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是曾经的伙伴，他们一定会义无反顾地保护自己。
无论如何，不能出现这种情况。
“我一个人就好。”
“诶？”可可对小夜的回答显然感到意外。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可可肯定有这样的疑问：你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们啦，只是觉得……”
显然也不能说“拖累你们”这样的话，自己可是现在幸存者里的近战最强者，论战斗力哪来的拖累之说。
而如果要透露局部信息：自己具有吸引丧尸的体质，小夜觉得，这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换作别人不好说，但小澜澜这厮，有时候对细节敏锐得令人生厌。
小夜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隐隐约约暴露出什么关键信息了。
再告诉他自己吸引丧尸，恐怕会当场露馅。
（我一个人跑掉，从小澜和可可的生活里消失，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
“只是觉得……”
完了，觉得不出来。
自己根本没理由不和兄妹俩一起行动啊。
“跟我一起行动吧。”有些出乎意料，静澜直接向自己发出邀请了。
“喂，哥哥，这种时候你应该尊重女孩子的选择不要那么主动啊。”可可有些不满。
“因为有个有意思的事情，我觉得需要告诉你们。”
静澜说着掏出了一块石头。
~
尽可能清晰地说清楚了石头的来龙去脉：东北少爷冷羽的朋友，一个来华的日语老师的祖上，是二战日军士兵，在缅北森林里获得的石头，没想到居然拥有干涉白发人类心智的力量。
“如果我们以后把我们的经历写成小说，”可可捏着石头若有所思，“读者会不会觉得快变成异能文了？”
“那你现在说说看，有没有什么科学的解释？”静澜发问。一旁小夜依然有些不相信，“我们试过的啊，学长拿着石头，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要说科学解释的话，首先想到的是生物罗盘吧。就是海龟、信鸽之类的动物，它们能通过磁场分辨方向。”
“但磁场是地球产生的，而不是一块磁石的吧。”静澜接话。
“请你这种文科生不要在自然科学常识上抢答。不过你说得对。而且这块石头——怎么看也不像磁石。不如我们直接试试吧，瞎猜也不会有结果。”
可可说着捏紧石头，开始对小夜下命令。
“给我坐下！”
“她虽然是白毛你也不能把她当犬夜叉吧？”静澜吐槽。而小夜表示无事发生。
“摧毁圣杯！”可可又嚷。
“哪来的圣杯？！你当这是令咒吗？”
“那个！”可可指了指桌子上一个纸杯。应该是杂货店主人招待熟人时倒的茶，里面只剩下快风干的发霉茶叶。
小夜表示自己也没有产生摧毁“圣杯”的欲望。
“切。”可可伸出手一个弹指把“圣杯”弹飞。
“那好，小白，你记住，我做如下战略部署调整：以你的左手三根手指，外加右手两根手指，挠你的发际线；然后两只手握成拳头，暴打臭澜子！”
第一阵晨风从杂货店窗玻璃缝里吹进来，呼咻，小夜依然一动不动。
“我们还没到需要大决战的地步吧。”静澜叹了口气，“我也试试看，会不会是只有我能发动这种能力。”
静澜握着石头又发了几条命令，比可可的胡来更加具体简单，比如举一下手，跺一下脚。但小夜都表示自己没什么感觉。
这可就奇怪了，难道之前发生的让粮仓怪人发疯、让小夜暴走、追踪自己位置的事情，纯属意外？
可可表示自己当然不怀疑哥哥撒谎，但可能性太多，也许是其他条件和拿着石头发生了重合，让人误以为是石头的力量？总之未知的事情太多，恐怕不是胡乱猜测能得出结论的。
“不过如果小白确实能追踪哥哥的位置的话，你们一起行动确实更好。”
可可把话题拉了回来。
“可是，我……”白发少女嗫喏着，可可一挥手。
“好啦，就这么定下来吧。哥哥你不准欺负人家！”
“放心好了。她别欺负我就行。”
接下来去找其他人商量下25日白天的行动吧，需要把赵龙送去医院，这回最好不要死人。
另外最好简单做一下孔成的后事，虽然尸体都找不到了，但应该口头演讲一番。顺便也——
“纪念一下凌夜辰吧。”静澜说。窗外天渐渐亮了，钴蓝色天空边缘逐渐泛起白光。
可可也看向窗外，“你很在乎这个朋友吗。”
“嗯，我很喜欢这个朋友。”
“你愿意让他永远活在你心里吗？”
“愿意。”
“当年的小喵都没这个待遇呢。”
“！”
可可转过身来，“怎么了？觉得好兄弟比女朋友更重要，这没什么丢人的。”
“那个……可可姐，还是不要把小澜心里的痛苦排出等级来比较好吧，”小夜连忙解围，“小澜曾经一定也下了很大决心才忘记掉小喵的。这不是谁更重要的问题。”
可可怔住了。突然对自己的草率发言感到懊恼。
“我真是昏头了。对不起哥。小夜……我的意思是凌夜辰同学的去世，我也很难过，而且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被咬的。我也应该谢谢他才对。”
几人随机动身，打算去做事。
静澜正准备把手里的石头塞回裤兜，迈开腿正要走路，一脚咔吱一声，踩在了之前可可弹飞的纸杯上，纸杯里的发霉茶叶柔润而滑，静澜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前摔下去。
几乎同时，静澜只感觉到手臂被人拽住，吃劲一拉，加之自己也练过体术，身体条件反射很敏锐，立即调整重心，把失衡的力量卸掉，终于避免了摔个狗啃屎。
静澜捡起茶杯放回桌子上，顺手拍了一下表妹的脑门。
“下次再乱扔垃圾就把你扔出去。”
兄妹俩往常一样叽喳了两句，这才注意到旁边一脸吃惊的小夜。
“那个，刚才，好像触发了。”
白发少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
就在静澜要摔倒的一瞬间，自己几乎像被夺舍一般，迅速上前拉住了对方。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在民族中学营救可可时就发生过这种事情，现在想想恐怕也是静澜碰到石头了吧。
所以到底什么是触发这种力量的关键呢？
可可听了小夜的描述，转头对表哥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故事，哥你小时候不是爱看《盗墓笔记》吗？记得里面《秦岭神树》那章里面解子扬所获得的青铜树的力量吗？”
“就是那个'心想事成'的力量吗？连自己死掉的妈都能复活。”
可可点点头，“那个太夸张了，但里面提到个细节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心想事成'的力量并不是所有心理活动都能触发，而是只有自己先相信的事情，才能顺水推舟变成事实。也就是说需要用特殊的办法去'想'。”
静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方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想命令小夜的话，应该用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那现在看来是什么状态很明显了，应该是我需要紧张。”
在粮仓时，生死一线的自己拿起石头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指令，只是紧张的情绪都能让那个白毛怪人直接原地发疯。
同样的还有后来在学校，自己其实也没有发出什么指令，有的只有得救的愿望。但这样就够了，白发少女就愿意拼命来救自己。
如果这样看，重要的不是自己的言语和动作，而应该是“情绪”。特定的情绪可以触发这种未知的力量。
那好，现在就试试看。
这样想着，他又掏出了小石头，不过没有发任何命令，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
小夜有点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半步。
好，试试看去喜欢一下这个女孩子，看看这种情绪能不能触发什么反应。
（说起来还真是可爱啊，）静澜继续欣赏起少女的身体，（个头虽然小，身材却很是恰到好处，肉感很合适，搭配高跟鞋甚至有种个子挺拔的错觉。白色的微卷的长发简直像精灵。五官……意外地有点少数民族女孩的感觉，蓝色的眼睛也很漂亮……）
那你想要把她占有吗？
心中自然而然蹦出这个问题。
（现在不是谈这种问题的时候吧。）显然自己下意识想回避。
不过请等一下，现在只是在实验，你那么急着去关注这个问题的真实性干什么？
赶快试着喜欢一下她。这不是耍流氓，这是科学研究。
想明白这件事，静澜微微眯眼，试着做一种很久没做的事情了。
意淫。
……
突然，小夜紧张地缩紧肩膀。觉察不对劲的可可连忙问：“怎么了小白？”
小夜脸蛋泛红地又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学长他好像想和我……想和我贴一块儿。”
~
三人离开小卖部，正好遇到正在找他们的老曹和老李。
老曹很好奇静澜脸上为什么有个巴掌印。
“他欺负小妹妹。”可可冷冷道。
“欺负你吗？”老曹问。
“欺负她。我是大妹妹。”可可指了指一旁的小夜。
“其实也没什么的……”
在天完全亮之前，老曹指挥着幸存者里的青壮年算是打扫干净了停车场内部，丧尸尸体从办公楼上扔到外面。
可可提醒道：“如果我们还打算在这里待下去，尸体最好之后再扔远一点。要不了两天就腐化了，谁知道这些尸体肚子里除了大肠杆菌和沙门氏菌还有什么东西，最后腐胺把肚子胀破，保准臭死我们。”
“也不知道丧尸到底算不算生物，还有没有免疫力，弄不好它们已经和尸体一样脏了。”
“说起来哥你还是洗个澡吧，虽然换了衣服还是一股子氨水味。”
“这倒是提醒我了，”老曹接话，“我要告诉你们一下，现在我们很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