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被强行塞入的《噬灵归元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神识不安。

体内那丝与灵力开始诡异融合的魔气，更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丹田，时刻提醒着他已经踏上的不归路。

然而，比这魔功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黑风镇那一幕幕惨状，尤其是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的小女孩。

(想到了凰御仙的悲惨身世)

干瘪的尸体，绝望的眼神，还有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生命之火……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闪回。

“我为什么……会是我？”

他御剑穿梭在云层中，风声猎猎，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与自我质疑

“如果注定要有人来扮演这个反派，为什么不让原主自己来？他至少习惯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他做出那些选择时，或许不会有这么多无谓的挣扎……”

“系统的出现，我的穿越……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回想起自己看原著时的感受。那时候，他完全代入的是男主林凡的视角——

一路奇遇，红颜相伴，打脸反派，最终抱得美人归（虽然是吃软饭版的），成就传奇。

那是多么欢快、温馨，甚至带着点诙谐的主旋律。

可现在，他亲身站在这片天空下，才真切地看到，在那所谓“主旋律”的背后，在那些主角光环照耀不到的角落里，每天都在上演着怎样的惨剧。

黑风镇不是特例，只是这残酷修真世界的一个微小缩影。

原主语仙人不是天生的恶魔，他也是在这吃人的规则下，一步步被逼到绝境，最终选择了堕落。

而他语文，一个来自和平年代的普通灵魂，被强行塞进这具身体里，逼着他去走那条注定毁灭的路。

“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苦涩。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利用《噬灵归元诀》尽快提升实力，如何在系统和主角的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同情和怜悯，在这种环境下是奢侈品，更是催命符。

可是……

那个小女孩昏迷前，无意识蜷缩的手指；

那些干尸空洞眼眶中残留的惊惧……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心里某个自以为早已坚硬的地方，引起一阵细微却持续的颤动。

他救不了所有人，他甚至很可能连自己都救不了。

但是，如果……如果在他不得不扮演反派、不得不追求力量的过程中，能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稍微……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太天真了！

系统不会允许，这个世界的规则更不会允许。一旦他流露出任何不符合“语仙人”人设的仁慈，等待他的可能就是OOC惩罚，甚至是更快的毁灭。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精神稳定性下降。建议宿主稳固道心，专注任务。】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及时，像是在他刚刚泛起涟漪的心湖上投下一块寒冰。

语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

他看向前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天剑宗仙山，那里有需要他维持的威严人设，有虎视眈眈的同门，还有那个他既忌惮又不得不“培养”的龙傲天徒弟。

路，似乎只有一条。

他加快了御剑的速度，脸上的犹豫和挣扎渐渐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所取代。

只是那份自嘲，深深地烙在了眼底。

或许，穿越的意义，就是让他这个“局外人”，亲身体验一遍这光环背后的真实与残酷吧。

而他能做的，就是在扮演好“反派”这唯一剧本的同时，守着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却依然顽强颤动的……

东西。

哪怕它微弱如风中残烛，哪怕它最终会和他一起，被黑暗吞噬。

“真是……操蛋的世界。”他低声骂了一句，身影没入了天剑宗的护山大阵光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