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是妈妈的声音。

我看向身后那朝我张开怀抱的女子。

“妈妈！”

我朝她跑去，抱住了她。

“妈妈，我好想——”

一抬头，那张脸却是陆休的脸。

吓得我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嘶——！！”

我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便是陆休那双生无可恋的死鱼眼，以及他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

“……”

刷刷——

水龙头喷出水柱，冲刷着洗脸槽，从小圆盖流出，整个盥洗室带着淡淡潮意和水湿，混杂着香皂洗发水的味道，现在又多了牙膏的味道。

“咕噜咕噜——噗啊。”

我和陆休同步漱口，吐了出来。

一个死鱼眼，一个没睡醒。

头顶的呆毛高高翘起，随着我的动作一点一点。

洗漱完毕后，陆休帮我扎头发。

“疼……”

“……忍着。”

“不要，疼死我了，我的头发都要被你扯光了。”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陆休终于扎出了一个扭曲的双马尾，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不伦不类。

“好丑啊……”

我嫌弃说道。

“总比你一头散发像鬼一样要精神自在。”

自从那日过后，我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不过陆休似乎对我要比以前好了些，奶茶也给我买超大杯了。

而关于上面的核查，最后也没给出个结果。

屈乐只说暂时不用担心了。

吃饭，睡觉，完成任务。

然后回家，看电视，洗澡，睡觉。

生活又被重复的日常所占据。

这期间，我还需要定时体检。

不过医生是猴子医生，检查完还会给我水果糖吃。

我很喜欢他。

“初步监测的结果就是，你的能力获取与等级相关，等级越高，对你的影响也就越大。同时，你的能力也有限制，也是与其等级相关，白塔推测，目前一些低级的怪诞或恶魔核心只能让你暂时拥有一段时间的能力，对你的影响也是短期的影响。”

陆休对着报告上的结论念道。

“而如果吞噬高概念物品或者怪诞以及恶魔，那么影响时间就会越长，获得的能力也有可能会永久存在你体内。”

“这个我知道！吃垃圾食品，很快乐，但是不长高，吃营养美食，很好吃，也能长高。”

“你说的什么岁言岁语……”

这都不懂，真是个笨蛋。

“对了，陆休。”

“怎么？”

“如果我吃了那个什么种子呢？”

“你是说浩劫之种？”

“嗯嗯。”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吃。”

“为什么？”

“你说呢？你吃了浩劫之种，那么你不就是新的浩劫之种了？”

这个倒也是哦。

“而且你吃了之后，还是不是你自己都说不定，报告上面也说了，越高级，对你的影响就越大，浩劫之种的等级远比根源恶魔还要高，万一你吃了，直接被浩劫之种夺舍怎么办？”

“夺舍？那是什么？”

“就是你被另一个人占据身体。”

好可怕……

说到这里。

“我之前，在逃离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心里跟我说话，让我杀掉你，我逃跑的方法也是它提出来的。”

“你这个笨蛋怎么不早说？！”

“我才不是笨蛋！”

陆休气笑了，一把提着我又朝着白塔跑了过去。

……

“没有问题？”

“是的，身体很健康，牙齿除了不美观……咳咳，抱歉，职业病。总之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波动。”

见陆休想看来，我立马摇头，“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那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道声音是及时性的，或许是岁吃下的恶魔，随着消化渐渐消失，另一种则是对方的隐蔽性很好，甚至可能与岁是同源的产物。”

猴子医生说道。

“比较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之后有没有同样的迹象，若是有，则有可能是第二种，如果没有，那应该是第一种，但是也不排除她吃了其他恶魔或者怪诞之类的东西产生了幻觉或者重现。”

“我知道了。”

见完了医生，陆休在路上叮嘱我以后不要随便乱吃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回到家后，我躺在沙发上，大舌从桌子上的卷起一包零食送到肚子里，而陆休则播放着他那听不腻的哈基米音乐。

“陆休。”

“还没到饭点。”

“我又不是只想着吃……”

“那你要说什么？”

“你能给我讲一讲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吗？”

“这个啊……首先，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

“我不要听这个，就是那些怪诞啊，恶魔什么的，还有那个种子，我想听这些。”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有上进心了？”

我摇摇头，“我只是感觉，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就永远只会吃了。”

“……到还挺有觉悟。”

他关掉了哈基米音乐，坐直身体，“既然这样的话，你就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给你，不过我不知道的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真是个好人。”

“停停停，别发好人卡，先说你想了解的吧。”

我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浩劫之种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捂住脑袋，“行吧，我就再和你说一遍。”

“首先呢，浩劫之种与浩劫息息相关，也有层次之分，大部分浩劫之种都有其尊名，就比如之前的黄金遗民所崇拜的【囚徒】，便是尊名，其真正的身份目前尚未查明，又比如曾经的浩劫之种【空海】，就是一只巨大的空鲸，曾经差点导致一个小国的灭亡，其尸身现在被某个国外组织所研究。”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次，关于浩劫之种，你要明白，一般而言，浩劫之种都有具体形态，也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怪诞、恶魔、先天之灵，也有可能是某种收容物，四律除外，四律的浩劫之种，也可以称作四律之种，不过都无所谓了，一律用四律代替。

四律之种有时候甚至是天气，总之稀奇古怪。这也是最让人琢磨的地方，四律之种不像其他浩劫之种那样以毁灭为目的，更多是一种更空泛的思想，也是如此，四律之种在成长过程中，也会摧毁其他浩劫之种。”

“所以浩劫之种内部并不是相互团结的，恶魔亦是如此。四律的对象是所有人，包括怪诞、恶魔甚至四律本身。”

“那它岂不是超级可怕？”我出声道。

“是啊，之前也说了，四律之种一旦成长起来，所有人都要玩完，就比如你跟别人下棋，突然有一个掀翻了棋盘，掏出一把枪邦邦给你和你的对手崩了，然后对着自己的脑袋也来了一发，就是这么难以理解。”

他说着，一只手比作枪状，对着自己脑袋晃了晃。

“所以回到之前的问题，四律可怕吗？十分可怕，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成长起来的四律可怕，没有成长起来的四律其实也就是高规格等级而已，甚至有的连怪诞都打不过。”

我点点头。

“所以比起杀死四律之种，更好的办法是封印四律，等到对方快要成长到我们难以控制的程度之前将其杀死，然后寻找新的四律之种，一个四律只能同时存在一个四律之种，这个限制条件让我们有得以抗争的资格，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会与恶魔展开合作。”

“欸？恶魔？他们不是骗子和坏蛋嘛？”

“可骗子和坏蛋也是想要活下去的啊，他们虽然狡诈，但不笨，一旦四律开启，它们也要完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他坐直了身体，说得嘴巴有些干渴，喝了一杯水后才缓了过来。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四律！这个，我之前只听你说过一次，而且还很模糊。”

“这个啊……嘶，让我想想，我该怎么跟你组织语言呢？”他摸着胡茬说道。

“四律全名叫做四大终末之律，而名字我似乎之前说过了一遍：【死寂未来】、【公理的解离】、【渐熄的回响】、【归墟之宴】。”

“这些名字为什么都这么难懂啊……”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上面人定的，说是听起来有格调。”

“好奇怪的品味。”

“我也这么觉得。”

陆休咳咳两声，将话题拉回来。

“其中【死寂未来】对应的是时间的死亡，也就是未来可能性的死亡。它怎么说呢，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所有人的时间都没有了，然后世界静止了……这种结局。”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难不成你也是蛔虫？

“因为有很多跟你一样的新人都这么想的。”他无奈说道，“真正的死寂未来远比时间停滞还要可怕，因为它不断杀死每条通向未来、通向希望的、甚至是毁灭的可能性，这么说很抽象……但我也只能这么回答，毕竟我们目前并未经历过这场终末之律。但白塔推测，到那个时候，整个社会都会倒退，从文明退化到原始，最后归于虚无。而那生命诞生的可能性，也在这其中被一并抹去。”

“听起来一点也不清晰。”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跟你形容了啊……”

“好吧，我没有问题了。”

“剩下的我还没说完呢……”

“我的脑袋已经装不下了，以后再说吧。”

现在，我要开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