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这座城市终于停止了呼吸。
我的脚步声是唯一的噪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碎裂。一整夜的通宵,像砂纸一样打磨着我的神经末梢,眼皮干涩,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摩擦。
我需要尼古丁,或者咖啡因。
24小时便利店是这座水泥森林里唯一醒着的“眼睛”,它发出的惨白灯光,像一个不真实的、无菌的孤岛。
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这声音在凌晨的死寂里,尖锐得像一根针。
“欢迎光临……”
那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缕烟,几乎没有重量。
我没有抬头,径直走向冰柜。大脑皮层下那根负责“社交”的弦已经绷断了,我现在只是一具被疲惫驱使的躯壳。
一罐黑咖啡,一个金枪鱼饭团。
我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我抬起眼。
没有别的地方可看。
她就“挂”在那里。
我找不到别的词。那身蓝白相间的制服大了至少两个尺码,不是“穿着”,而是“挂”在她身上。不是挂在衣架上,是挂在一副更单薄的骨架上。
在头顶那排惨白的、永不熄灭的荧光灯管下,她的皮肤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像一张被水浸透了的收据。她眼窝下的阴影不是疲倦的“黑圈”,而是两块凹陷下去的、青紫色的“空洞”。
她像一只在灯光下耗尽了生命力、翅膀都已残破的白蛾。
她的手指——全是骨节——在扫描器上移动着。
嘀。
我举起手机,屏幕的强光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粗暴。
嘀。
支付完成。
我们是两个被困在这座光明牢笼里的幽灵,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毫无意义的交接。
塑料袋的摩擦声刺耳。
我推门而出。凌晨的冷空气像一记耳光,让我清醒了半分。身后,那扇自动门“嘶”地一声合拢,将她和那片惨白的光明重新隔绝。
我没再回头。她只是凌晨三点的一帧静态画面,很快就会被我的困意彻底覆盖。
我满脑子都是宿舍那张床,还有耳膜深处持续不断的嗡鸣。
十字路口。
绿灯亮着,一个发光的小人。
我踏上了斑马线。
然后,世界不再是昏黄或惨白。它变成了一片吞噬一切的纯白,和一声来得太迟的、撕裂鼓膜的刹车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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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小说。
没有很成熟的技巧,也没有完全确定的方向。
我只是想试着,把脑子里那些一直萦绕不去的画面写出来。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故事太冷、太慢、太理智;
但对我来说,它像是一种“重新认识人”的方式。
我想看看,一个被世界碾碎的人,在彻底重启之后,还能留下什么。
如果你愿意读下去,谢谢你。
这段旅程对我来说,是真实的第一次。
希望它对你来说,也值得一点时间。
最后让我水点字吧,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