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与她平日里那副慵懒或冷峻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双手,仿佛沾上的不是液体,而是某种能腐蚀血肉的强酸。
那张精致的脸蛋皱成一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这表情在她面对最狰狞的恶魔时都未曾出现过,她发誓,她宁愿同时面对地狱七魔王也不想要面对这个……
刚刚经历完“生产”,正虚弱地趴在床上的华音,目睹这一幕,苍白的脸上竟硬生生挤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呵……咳咳……不过是点……体液而已……瞧把你吓的……就这点胆子……还第一猎魔人?”她喘着气,话语断断续续,但其中的鄙夷丝毫不减。
安洁猛地扭头瞪向她,也顾不得脸上还在滴落的粘腻,气急败坏地反驳。
“体液?!你说得轻巧!你要不要看看这些东西是从你身!身体哪个部位喷出来的?!这能一样吗?!”
她像是捧着什么烫手山芋般,赶紧将那颗还带着温热和白浊液体的蛋小心翼翼地放在铺好的浴巾上,动作快得像是在拆除炸弹。
下一秒,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进了房间内的独立卫生间,迅速关上门开始清洗。
哗啦啦。
猛烈的水流声立刻从里面传来,听起来不像是在洗脸,更像是在冲刷什么罪证。
华音甚至能想象到安洁正把脸埋在水流下,恨不得搓掉一层皮的抓狂样子,呵呵,肯定很搞笑。
过了好一会儿,水流声才停歇,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安洁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银发走了出来。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脸颊滑落,浸湿了她上衣的领口。
因为没有毛巾,她只能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但那些顽固的发丝依旧粘在脸颊和脖颈上,阻碍着视线。
她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索性伸出双手,插入额前的银发,猛地向后一捋,将所有的湿发都撩到了脑后,完全露出了那张毫无遮挡的脸庞。
这个动作她做得随意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痞气。
就在这一刻,华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没有了刘海的修饰,安洁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完整的脸部线条彻底展露出来。
沾湿的银发向后梳理,让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显得更加突出,仿佛蕴藏着某种深渊。
水珠沿着她线条优美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梁滑下,滴落在她微微抿起的,还带着一丝窘迫红晕的唇边。
平日里,那头略显凌乱的银色长发多少为她增添了几分随性和颓废感,此刻尽数撩起,竟让她散发出一种锐利而纯净的美,带着一种中性化的,近乎侵略性的魅惑。
……见鬼了……
华音愣愣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一个由男人变成女人的家伙……居然……长得这么……真是暴殄天物……你不去当魅魔,真是可惜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足以让安洁听清。
安洁的动作顿住了,刚撩起头发的手还停留在发间,她有些愕然地看向华音,似乎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评价。
随即,一抹更深的尴尬和无奈浮现在她脸上,她放下手,任由几缕发丝又垂落额前,试图削弱一些那过于耀眼的光芒。
“少说废话……”安洁别开脸,声音有些干涩。
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华音深吸了几口气,积攒起一点力气,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个精致木盒。
“把蛋……放那里”
安洁依言照做,用浴巾仔细擦拭干净那颗承载着未知命运的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铺着柔软丝绸的木盒中。
华音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复杂难明,那里面可能有她的孩子,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无论如何,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安置好蛋,华音挣扎着想要下床,安洁见状,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别碰我”华音猛地挥开她的手,语气尖锐,但身体却因此晃得更厉害。
她稳住身形,倔强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直直地刺向安洁。
安洁被她看得一阵心虚,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可能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因刚才那瞬间失神而产生的混乱。
这位曾经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第一猎魔人,在此刻,竟生平第一次,在一个人的注视下,主动移开了视线。
她……不敢与华音对视,那股目光太炽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