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穿着裙子的“女生”，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三番两次来找他麻烦的苏眠。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但细细想来，许多细节似乎都能对得上。

他想起苏眠平日里那副邋遢模样，过长的刘海和那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难道……那本身就是一种伪装？

就是为了掩盖住这张过于出色的脸？

他实在想不通，拥有这样优越的先天条件，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起来。

此刻，连他都有些迷惑了——究竟那个阴郁怯懦的“苏眠”是真实的，还是眼前这个明媚动人的“甜心棉花糖”才是本体？

甚至，连性别都变得模糊起来。

苏眠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这让萧墨渊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探究欲，想要一层层剥开这些伪装，看看底下到底还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平心而论，他确实很欣赏这张脸，还有那双被黑丝包裹的、笔直修长的腿。

苏眠这边，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他认出我了？

我都这样了还能认出来？

我自己看镜子都觉得判若两人，他眼睛这么毒？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苏眠知道，再这样沉默僵持下去，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的自己，和网络上那个热情大胆的“甜心棉花糖”形象差距太大了。

如果此刻不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不仅报复不了萧墨渊，还会彻底失去沈知夏。

想到这里，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猛地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第一次主动迎上萧墨渊的目光。他努力挤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带着点茫然和无辜的表情，伸手指了指自己，微微歪着头，用伪音软软地问道：

“我……我和哥哥的朋友，长得真的很像吗？”

这瞬间的变脸，以及那恰到好处的呆萌姿态，让萧墨渊都微微怔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现在又不像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苏眠脸上流转，“现在的你，倒是和网上那个小话痨有点像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戏谑，继续施压：“不过，称呼是不是该改一下了？老婆？”

苏眠的脸瞬间爆红，这次倒不全是装的，他是真觉得羞耻。

他扭捏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哥哥……人家……有点不好意思喊出口……”

萧墨渊见状，只是笑了笑，没再紧逼。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一道道摆盘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苏眠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发愣。香煎豆腐、金钱蛋、辣椒炒蛋、腐竹烧肉……这些竟然大多是他爱吃的菜，尤其是豆制品和鸡蛋类。

当然，桌上也摆着帝王蟹、鱼翅这类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菜品。

一想到那未知的天文数字，苏眠刚刚提起的胃口又缩了回去，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犹豫。

“那个……哥哥，你点的也太多了吧？”他小声说，“其实……我不太饿的……”

萧墨渊神色自然：“没关系。谁让你是我‘对象’呢？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点了一些。”

很快，饮品也送了上来。一壶浓稠的酸奶，还有一瓶看着就很贵的红酒。

“这里的酸奶味道不错。”萧墨渊介绍道，随即看向苏眠，“你应该不能喝酒吧？”

苏眠原本想喝酸奶，但转念一想，或许喝点酒能壮壮胆，让自己扮演得更自然些。

他鼓起勇气说：“人家……人家也想陪哥哥喝一点点……”

侍者闻言，立刻为苏眠斟上了红酒。

萧墨渊提醒道：“这酒后劲不小，慢点喝。”

苏眠心里不以为意，觉得一小杯没什么。

他端起酒杯，主动提议：“哥哥，我们碰一个嘛？”

“对象”主动邀杯，萧墨渊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轻轻碰杯，苏眠为了壮胆，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仰头就把一小杯红酒全喝了下去。

萧墨渊看得失笑：“慢点喝，红酒需要慢慢品，你这样容易醉。”

苏眠不懂品酒，只觉得味道还行。

几口酒下肚，一股暖意从胃里扩散开来，身体微微发热，紧绷的神经确实放松了不少。

萧墨渊主动给他夹了些菜，动作优雅。

苏眠想着礼尚往来，也觉得这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便也笨拙地给萧墨渊夹菜。

“哥哥，你吃这个，这个好吃。”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甜。

每当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快演不下去时，他就找借口和萧墨渊碰杯，靠酒精给自己提气。

他自认为酒量还行，心里甚至盘算着一个坏主意——要是能把萧墨渊灌醉，拍下点他不为人知的“丑态”，以后说不定能作为把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又是两三杯酒下肚后，苏眠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坐在椅子上身体都有些微微摇晃，整张脸连同耳朵尖都红透了。

萧墨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了然，这是醉了。他放缓了语气：“你这么再喝，那就真回不去了。”

苏眠强撑着坐直身体，嘴硬道：“没、没事哒！我能回去嘟！”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声音又嗲又黏，比平时刻意伪装的还要娇柔。

萧墨渊看着他那双迷蒙又努力装作清醒的眼睛，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清的……可爱？

他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吃饱了吗？”

苏眠用力点了点头，动作有点夸张：“吃饱啦！”

“那我送你回去？”萧墨渊试探着问。

苏眠歪着头，反应慢了半拍：“回哪呀？”

“自然是送你回学校。”

学校？N大？残存的理智让苏眠猛地摇头：“不要！人家不回去！人家还想陪哥哥……”

说着，他竟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在萧墨渊面前笨拙地转了个圈，裙摆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萧墨渊，带着醉意问：“哥哥，人家好看嘛！”

萧墨渊这下完全确定，他是真醉了。

“好看。”他顺着他的话回答。

“这可是人家特意为哥哥挑的小裙子呢！”苏眠像是得到了鼓励，主动凑上前，一把拉住萧墨渊的手，“你摸摸看，这裙子料子是不是很好？”

对方这是故意的？

还是故意的？

喝酒之后，这么大胆？

若是平时，有人这样突然接触他，萧墨渊会立刻避开。

但此刻，他看着那只抓住自己的、微微发烫的小手，竟然没有立刻抽回，任由对方牵引着。

他的手被带着，触碰到了那柔软裙摆的边缘，隔着薄薄的布料和丝袜，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其下皮肤的温热和细腻的触感。

这“裙子”……手感确实不错。

萧墨渊沉默了几秒，最终，用他那特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平静语调，给出了五个字的评价：

“手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