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要不毁灭算了。”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这三位任何一个动动小指头都能把自己碾死八百遍。

沈昭清的眼神麻木地盯着三大领域交界处那片灵力最为混乱最为扭曲的区域。

那里剑气、魔气、妖气混杂在一起,互相湮灭,反而形成了一个极其狭窄、极其不稳定的空缺口。

“机会只有一次,还是跑吧。”沈昭清想,“正好试试新学的招式。”

就在三股力量再一次猛烈对撞,爆发出刺眼光芒的一刹那。

沈昭清动了!

她将体内仅存的所有灵力全部灌注于双腿之上,发动了自己压箱底的保命绝学——《醉藏遁息》的终极奥义。

断酒斩·改·闪!

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整个人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姿态,硬生生地从那片宽不足半尺的灵力乱流中挤了过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

狂暴的能量瞬间撕裂了她的护体灵气,在她身上留下了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冰冷的剑气冻结了她的经脉,灼热的魔气烧灼着她的五脏,凌厉的风刃割开了她的皮肉。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但沈昭清连哼都没哼一声,借着这股冲击力,她连滚带爬,一头冲向了旁边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

那是一家酒馆。

整个坊市最大、生意最好也是她最熟悉的“醉仙楼”。

“砰!”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了酒楼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整个人狼狈地滚了进去。

酒楼里早已乱作一团,酒客和伙计们惊慌失措地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沈昭清的闯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她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爬了起来,目光飞快地在酒楼里扫视。

大堂不行,太显眼。

楼上不行,容易被堵。

后院……后院通向死胡同。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她循着那股浓郁的酒香,跌跌撞撞地冲向酒楼的后厨,一把推开通往地下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酒糟和橡木桶的醇厚香气扑面而来。

是酒窖!

沈昭清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她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一头扎进了这个堆满了巨大酒桶的地下室里。

外面,三大强者的气息已经锁定了她消失的方向,恐怖的威压正朝着醉仙楼急速逼近。

没时间了!

沈昭清看着那些比她人还高的巨大酒桶,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爬到了酒窖最深处的角落,那里堆叠着好几排酒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陷。

她钻了进去,然后伸出手,奋力地将周围几个半满的酒桶拖了过来,叮叮当当地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她甚至扯过一张盖酒桶用的厚重油布,把自己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沈昭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蜷缩在冰冷而坚硬的酒桶之间。

黑暗、狭窄、充满了令人安心的酒香。

完美。

沈昭清闭上眼睛,努力收敛全身的气息,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来吧。

想打就打吧。

我再管我就是狗。

等你们打出个天昏地暗,打出个海枯石烂,最好是同归于尽。

等你们打完了,老子就从这里爬出去,换个地方,继续苟。

酒窖的木门被一股巨力轰然震碎,三道神识如同三张无边无际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醉仙楼。

——

酒窖里,沈昭清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恨不得能当场进行一个细胞分裂,钻进酒桶的木头缝里。

三股神识在小小的醉仙楼上空疯狂对撞、撕扯,整栋楼的木质结构都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沈昭清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收敛着气息瑟瑟发抖。

高端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够了。”声音不大,却如暮鼓晨钟,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底。

原本狂暴对冲的三股神识,在这股气息面前,就像是三条斗红了眼的疯狗,突然被主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都蔫儿了半截。

凌霜玦那霸道的魔威最先收敛,她隔空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爽:“青云宗的老家伙。”话音未落,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色气息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鸢歌那股猎风般的妖气也轻笑一声,化作一道青烟散去。

唯有顾长安的剑意,依旧如附骨之疽,死死地锁定着醉仙楼,只是那股外放的杀气,收敛了九成。

“清虚师叔。”顾长安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对着天空微微颔首。

“长安,带你师妹回来。此间事,宗门自有处置。”那苍老的声音说完,浩瀚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世界终于清净了。

沈昭清瘫在酒桶之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酒窖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一道白衣身影逆着光走了下来,冰冷的视线锁定了她这个“桶装咸鱼”。

顾长安看着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血,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脸上还沾着灰尘和酒渍,狼狈得像只刚从垃圾堆里刨食出来的野猫一样的沈昭清,好看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沈昭清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酒桶后面又缩了缩,扯着嘴角干笑一声:“师姐,好巧啊,你也来买酒呀?”

顾长安没理会她的插科打诨,一步步走了过来。

终于,顾长安在她面前站定,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出来。”声音冷得像冰。

沈昭清默默地从酒桶堆里爬了出来,身上被碎裂能量割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疼得她龇牙咧嘴。

顾长安的视线扫过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上,眸色又沉了几分。

“不是说今天在宗门温习功课,还特地让我不要打扰?”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沈昭清的手腕。“跟我回去。”

沈昭清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被拖着走出了酒窖。

一出醉仙楼,外面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百草集,已经不能称之为集市了。

以钱掌柜那家倒了血霉的丹药铺为中心,方圆百丈,一片狼藉。地面坑坑洼洼,店铺十室九空,各种商品碎片和建筑残骸混在一起,像是被龙卷风犁了一遍。

一群青云宗的执法弟子正在维持秩序,救助伤员,脸上都带着见了鬼的表情。

钱掌柜正抱着一个执法弟子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仙长啊!我的铺子啊!我几辈人的心血啊!你们青云宗得给我个说法啊!!”

看到顾长安拉着沈昭清出来,钱掌柜的哭声一顿,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哀嚎,指着沈昭清,手指抖得像帕金森:“就是她!就是这个扫把星!她一来,我这儿就没好过!上次是魔尊,这次更离谱,仙、魔、妖三巨头会审啊!我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了啊!”

沈昭清:“……”

对不起,好像……还真是我的锅。

顾长安的脸色更冷了,她扫了钱掌柜一眼,那眼神让钱掌柜瞬间噤声。

“给他。”一兜灵石“唰”的一下抛到一个弟子手里,“下去分了。”

说完,顾长安没有停留,她拉着沈昭清,在众人或惊恐、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中御风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宗门安排的临时别院。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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