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何怡悄悄地将耳机的音量调低了一些，让她听清争吵的内容。
她不是不想劝架，只是这两个人她哪个都不想惹。
赵莹莹这样的人，如果被她敌视，感觉会非常烦人。
而华祈安又是她有好感的人……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华祈安这么吓人的模样。
先前几次少有的让何怡被吓到的冷漠在现在的华祈安面前也只是小场面。
华祈安好像真的生气了。
……赵莹莹做的事，确实劝架不了一点。
何怡这还是心知肚明的。
“华祈安，你别给我装傻！”
赵莹莹的声音尖锐，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发颤。
她取出手机，随后将相册里的图片打开，几乎要怼到华祈安的脸上。
“你敢说照片上这个人不是你？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陈知言吗？那你周一晚上缠着她干什么！”
电煮锅的事终究不是二人的深层矛盾。
真正让赵莹莹介怀的事，此时被她自己展现到华祈安面前。
“你敢说坏了王畅表白的这个人不是你？！”
华祈安眯了眯眼，视线从那张拍到自己背影的照片移开，落在了赵莹莹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上。
她有些好笑。
“我可没缠着她。”
她陈述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只是偶遇，顺便帮了个忙。”
爱信不信。
“帮忙？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赵莹莹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
“谁不知道王畅在追陈知言，昨天晚上就是他精心准备的告白。你倒好，半路杀出来搅局，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陈知言是为了一个女生才拒绝的王畅。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平时装得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多会勾搭人！”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难听了。
华祈安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但她没有像赵莹莹那样歇斯底里，只是将手中的方才拿着的背包随手放在一旁的位置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寝室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赵莹莹。”
华祈安抬起眼，直视着她。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陈知言的女朋友？”
“还是她本人？”
“我……”
赵莹莹一时语塞，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什么都不是。”
华祈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甚至连一封情书都不敢亲手交给她，只敢拜托我转交。”
“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为了她好，还是只是在满足你自己那点可悲的占有欲？”
说着，华祈安突然咧开一个冷笑。
“你猜陈知言会不会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你胡说！”
赵莹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瞬间炸开。
“我那是……时间冲突！我那是怕她为难！你懂什么！”
“我不懂。”
华祈安直勾勾盯着赵莹莹的眼睛。
“我只知道，你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对着我乱叫，只会让陈知言觉得你更可笑。”
“你！”
“还有。”
华祈安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你说我不知检点？那你呢？”
“每天对着别人意淫，在背后偷偷打听她的行程和喜好……”
“甚至在玩笔仙的时候，问的都是她喜不喜欢女生……你这样的行为，不就是舔狗吗？”
这番话，如同锋利的刀子，一刀刀精准地扎进了赵莹莹最脆弱、最不堪的地方。
她喜欢陈知言，这件事在寝室里不是秘密。
但被华祈安这样当众、用如此不屑的语气说出来，就变成了赤裸裸的羞辱。
“对了。”
华祈安想到了什么，耸了耸肩，带着淡淡的嘲讽笑意看着赵莹莹。
“……你想知道陈知言车里的香薰是什么气味的吗？”
何怡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下意识地摘下了耳机。
她知道，华祈安虽然完全不歇斯底里，但这是真的动怒了。
果然，赵莹莹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啊啊啊啊啊华祈安！你这个贱人！”
她尖叫一声，双眼赤红，被嫉妒与羞愤冲昏了头脑，扬起手就朝着华祈安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寝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何怡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然而，就在赵莹莹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华祈安脸颊时，异变突生。
在赵莹莹的视野中，眼前华祈安那张清冷秀气的脸，突然像是水波一样晃动起来。
原本那双带着冷漠与嘲讽的黑色眼眸，此时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华祈安的嘴角，好像咧开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弧度。
那不是嘲笑，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
……非人的、带着阴冷与恶意的笑容。
那张脸，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陌生。
五官虽然还是华祈安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的神情，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存在。
“你……”
赵莹莹瞳孔骤缩，挥出去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身后猛地推来。
力道之大之突然，让她根本无法抗拒。
“啊！”
赵莹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砰！”
一声巨响，她狼狈地摔倒在地，额头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而在华祈安的视角里，发生的一切则显得荒谬又滑稽。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赵莹莹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扬手要打她。
这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预想过好几种可能。
或许是自己会侧身闪开，或许是自己真的挨上这一巴掌，事情闹大，去医院躺几天让林砚秋帮自己多索赔点钱……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赵莹莹突然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那动作之流畅，仿佛是排练过无数次的碰瓷。
华祈安的眉梢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甚至有点想笑。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赵莹莹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平地摔的闹剧。
发出一声闷响。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何怡张大了嘴巴，看看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痛苦的赵莹莹。
又看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从错愕转为一丝不耐烦的华祈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赵莹莹不是要打华祈安吗？怎么自己就摔倒了？
而且……她刚刚是不是听到赵莹莹惊叫了一声？
“莹莹！你没事吧？”
何怡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想要扶起赵莹莹。
赵莹莹却像是吓傻了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她没有理会何怡，捂着额头坐起来，死死地盯着华祈安。
她想说，刚才华祈安的脸变了。
还有人在背后推了她……
可是，当她再次看去时，华祈安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傻子一样的怜悯。
寝室里，除了她们四个人，空无一人。
李小珍在上铺，总不能是何怡推的她？
但何怡刚从位置上跑过来！
那股阴冷的感觉消失了，背后也没有任何人。
难道……
是自己眼花了吗？是被气得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
那触感，那张脸，那诡异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
赵莹莹脸色苍白，额头一片淤青。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寝室门口传来。
原来是刚才赵莹莹的吼声与那声巨响，惊动了还未走远的生活老师。
此刻，她站在门口，看着寝室内一片狼藉的景象——
倒在地上的赵莹莹，手足无措的何怡，以及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的华祈安——
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
“都给我起来！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教务处！现在！立刻！”
生活老师指着华祈安和还倒在地上的赵莹莹，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何怡连忙将还在发抖的赵莹莹从地上拉了起来。
赵莹莹的腿都是软的，几乎是挂在何怡身上才勉强站稳。她依旧用恐惧与探究的眼神看着华祈安。
突然想起先前李小珍玩笔仙时看到的异常——
难不成华祈安身上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李小珍探出头来看了三人一眼，便又念念有词地缩回了自己的小空间。
华祈安则显得平静许多，她只是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麻烦。
她和赵莹莹这种程度，最多算吵架，再加上华祈安自己那一叠病例单，完全不用担心关于“打架”的指控。
“我刚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几分钟怎么打起来了？”
“你们两个女生呀……怎么也好打架的？”
生活老师走在最前面，嘴里不停地数落着。
赵莹莹被何怡搀扶着，跟在后面，依旧失魂落魄。
方才的突发意外属实给她不小的精神打击。
待到教务处，二人的辅导员也闻讯赶来。
她只收到说自己有两个学生寝室里打架了。
但真到现场看到这两个人时，她便只觉得荒谬。
“那个……翟老师，搞错了吧？”
看着华祈安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子，辅导员有点不敢置信。
生活老师老师摇了摇头，“我刚走没多久就打起来了。”
“动静可不小。”
说着，辅导员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赵莹莹的额头，不禁开始冒冷汗。
一旁的教务处主任则皱着眉，手指敲着桌子，像是在思考。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辅导员。
“小厉啊，这个就交给你了，学生之间的矛盾嘛，调解调解就好了——”
随后，他看向华祈安与赵莹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个事肯定是要通知你们家长的——”
听此，方才对峙时都没有失态的华祈安，脸色突然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