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医生说主要是今晚吃的东西太过寒凉，要是每次反应都这么大，恐怕得被折磨死。

姜橙将窗户打开，房间里闷着的粉尘味道被夜风吹散。

她不敢在窗边趴太久，没一会就躺到了床上，她无聊地刷了会手机就开始打哈欠。

已经快十二点，得睡觉了。啊...还得早起。

姜橙顺手点开微信，然后整个人猛地坐起，绿色的气泡框里是无数个句号还夹杂着一大堆意义不明的字母。

【。。sadjhnfjkhjk。。。。。。。。。】

【。。。。。。。ilhiugnioi】

【？】

【不小心碰到了？】

王梓月恢复的时间是两小时前，那时候自己还坐在回家的车上。姜橙回想着。

果然那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啊...

她又躺回去，斟酌一番后回复。

【嗯，手滑】

发出去后姜橙感觉不对，又马上撤回。

但王梓月已经看到，她回了句语音。

“手滑啊...”

姜橙的耳朵被王梓月那红酒般醇厚的嗓音所包裹。

沉醉、迷人，还有丝说不清的危险。

又如同，夏日的午夜...站在高楼露台边迎面而来的暖风，裹挟着城市霓虹灯里的躁动与暧昧。

暖宫贴的效果是不是太好了？姜橙撩开睡衣，把它揭起。

【你爸爸手术怎么样？】

姜橙觉得自己很有把天聊死的能力。

【王梓月】三个字很快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又是一条语音，不过比较长。姜橙点开。

“嗯，手术很顺利，现在正在监护病房...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王梓月的声音听着很轻松，姜橙嘴角也扬起笑意。

“那就好。”

姜橙按下语音键，发出去。

王梓月靠在车边，她刚去附近的便利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收到了少女的回复。

在听到那声软糯又不失清脆的嗓音后，王梓月的眼眸暗了暗。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早点休息吧】

【好，你也是】

姜橙将手机放在床头边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房间的灯已经熄灭，紧闭的玻璃窗挡住了外界的声音。

静悄悄，睡不着。姜橙眨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她没想到王梓月没有问一点关于妈妈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橙整个人缩成一团，被单也卷在一起被她抱在怀中。

她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开，倦意让她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王梓月一晚上没睡，她强打起精神跟一个客户通了电话，然后又让方秘书把电脑送过来。

虽然没去公司，但还是有工作要处理。

“那个...新公司那边员工入职是什么时候？”

王梓月揉了揉眼睛，往后仰起头，拿过手边的眼药水。

冰凉的液体流入，酸胀的眼球舒缓不少。

“后天，王总。”

“嗯...到时候我会去那。噢,就跟陈总监说下就好。”

如果没有昨天那场碰面，恐怕王梓月并不会这么关心这事。

但现在，知道了江澄和姜橙的妈妈是同一个人后，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亲自去一趟。

和新员工见面，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

“你再帮我准备点小礼物，就当是给他们入职庆祝用。”

“啊？哦哦...好的王总。”方秘书脸上是藏不住的讶异，但还是认真地把这一条记在备忘录里，准备下班的时候去趟商场。

哎，老板一句话，秘书跑断腿。

王梓月瞟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个月的奖金可以给方秘书多加点。

“别的事你看着安排，有什么应酬都帮我推了吧。”

王梓月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安静思考的环境。

方秘书离开前带上了家属休息室的门，余光注意到王总她好像在用手拍脑袋？

她不敢再多看，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脚步如飞地离开。

怎么都想不通啊...王梓月已经从家庭伦理剧播放到年代苦情剧。

从两人是重组家庭一直到姜橙小时候被抱养到亲戚那。

但无论是那种可能，都让王梓月产生了违和感。

是啊...姜橙的那声“妈妈”极其自然，这种天然的亲昵和下意识的话语是掩盖不了的。

啧。

她简直是上天派来让她徒增烦恼的，王梓月发现自己的私人时间好像都围着这个女高中生打转。

但对方却毫不领情，甚至有意无意拉远与自己的关系。

昨晚自己没有在微信提起这事，她也不主动说。怎么看都是不想好好跟她解释啊...

王梓月烦闷过后就是深深的挫败感，她一个成年人居然有种被未成年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就...就好像那什么——舔狗？

王梓月拍了拍脸，将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

她可是呵护女高中生健康成长的天使资助人，怎么可能那么没尊严呢？

算了。

既然你不跟我讲，那我问你妈去。王梓月恶狠狠地想着。

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是大哥打来的。

“喂...哥。”

王梓月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疲倦。

她在手术成功的第一时间就给王子阳打了电话，但没想到他早上还会再打过来。

“你是一晚上没睡吧？”

“是啊，我正要补觉呢。”王梓月把靠椅往后调，可以整个人平躺下来。

“要不你回家睡？我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你上午没课吗？”

“放心吧，我找别的老师帮忙代课了。”

王子阳离开公司后就在大学里教书，今年刚评上副教授职称。

“那正好，等爸从监护病房转出来，我再回去吧...”

到底等了一晚，王梓月还是想亲自见过人再走。

没过几分钟，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王梓月懒懒地说了声“请进”。

“你这是把我当秘书使唤呐。”王子阳的眼底也是一片青黑，眼睛里血丝分明。

王梓月盯着大哥看了会，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王子阳出来的匆忙，脸上的胡子也没刮过，看起来有些邋遢，他摸了摸下巴，想着去洗把脸。

“小宇去学校了吗？”

“嗯，司机送去的。等他放学再接他来这。妈那边有清画陪着，没事。昨晚她睡得也迟，等她醒来后再告诉她。”

“嗯...走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往监护病房走去，远远地就看到院长他们等在外边。

“王总，早上好啊。”院长主动上来打招呼。

“早...爸他身体现在怎么样？”

“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一会就可以转出监护病房。”

护士长温声说道，昨晚是她和医生负责陪护。

“你们都辛苦了。谢谢。”王梓月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

“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王梓月点点头，看着父亲从病房内被推出来。

一场手术下来消耗极大，他现在正睡着。

安静的样子没有平时半点威风。

王梓月眼睫垂下，眼角挂着一颗久久没有悬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