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不对,气息断了,二弟和三弟不在这。”八尺高的黑影立在斩邪阁大殿中央,玄色衣袍在无风的殿内微微浮动,声音沙哑如摩挲的古木。他头颅微侧,似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那双隐在阴影里的眸子掠过周遭,带着几分怅然与不耐。

“列阵——!!!”二长老的号令如惊雷炸响,震得梁上积尘簌簌坠落。话音未落,殿外破空声密集如雨,数十名身着“斩”字纹道袍的弟子驾驭着灵光闪烁的飞剑,如流星般掠入殿中。他们足尖点地,身形交错间迅速落位,剑匣敞开,剑气纵横交织,瞬间结成一座金光灿灿的四方大阵,将黑影牢牢困在中央。

“邪祟!报上名来!擅闯我斩邪阁,究竟有何居心?!”二长老手持拂尘,须发皆张,眼神如淬了冰的钢针,死死盯住阵中黑影,周身灵力鼓荡,道袍猎猎作响。

然而那八尺怪物全然未曾理会,玄色衣袍一卷,便要转身离去,显然对这些拦路的修士毫无兴趣。可他脚步刚动,阵中已有四名身着金白镶边道袍的核心弟子按捺不住,长剑出鞘,带着破空的锐啸,四道剑光如银河泻地,直刺黑影周身要害。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黑影抬手间,一股无形的气墙骤然浮现,四道剑光撞在上面,竟被生生弹开,弟子们虎口震裂,踉跄后退。

“好强的护体罡气……”一名弟子捂着发麻的手臂,脸上满是惊骇。

“你们……”黑影缓缓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恨铁不成钢,仿佛在责备不懂事的孩童。他指尖微动,那股无形的气劲骤然化作数道利刃,快得让人无从反应——下一秒,血光飞溅,四颗头颅滚落尘埃,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大殿冰冷的青石地面。

高台上的林越瞳孔骤缩,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袖。他望着黑影举重若轻的模样,心脏猛地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当年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色魔:“这邪祟的实力,竟与当年的色魔不相伯仲……难道,是他的轮回转世?!”

念头尚未转完,黑影周身突然泛起一层幽紫色的薄雾,雾气中隐约有无数梦魇般的鬼影浮动。他红唇轻启,声音带着诡异的魅惑:“梦魇缠绕——!”

“啊!!!”

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如同被万千钢针同时刺穿魂魄。阵中弟子们纷纷扔下长剑,双手抱头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眼神涣散,显然已坠入了无法挣脱的噩梦深渊。短短数息,原本严整的方阵便溃不成军,只剩下满地呻吟的身影。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便无事了。”黑影的语气竟带着几分近乎温柔的悲悯,玄色衣袍下的手掌微微颤抖。他并非嗜杀之人,只是体内力量太过霸道,方才那四名弟子的突袭,竟让他下意识便催动了杀招,此刻看着满地血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高台上的林越心中疑窦丛生:“这‘梦魇缠绕’阴柔诡谲,与色魔的狂暴妖力截然不同,绝非他所为……难道……”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想起百年前天命人临终前的嘱托——当年他虽重创睡魔,却并未真正将其斩杀,那魔头自此销声匿迹,杳无音讯。

“难道……这便是沉睡了数百年的睡魔?”林越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可为何这数百年间睡魔毫无动静,如今却突然现身斩邪阁?无数疑问在他心头盘旋,来不及细想,他猛地从高台上纵身跃下,体内神魔双气轰然运转——金色的神曦与漆黑的魔气交织缠绕,化作一道璀璨而诡异的光波,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扑睡魔后背。

“嘭!”

睡魔侧身抬手,无形气墙再次浮现,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光波炸开,强大的冲击力将周遭的桌椅法器掀飞碎裂,他却纹丝不动,只是缓缓转过身,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困惑:“你体内……为何会有二弟的气息?”

“二弟?”林越心头一震,脸上满是茫然,他从未听过这等说法。

睡魔没有理会他的疑惑,目光落在林越身上,似在确认着什么,低声自语:“方才便是这股气息引我而来,我还以为……是二弟在此处。”

林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十几年他闭关苦修,好不容易才将体内封印的色魔之气炼化自如,本以为足以纵横天下,可方才那一击,竟被睡魔轻描淡写地挡下,双方实力差距,简直如云泥之别。

不等他回过神,睡魔指尖一道柔和的气劲射出,精准地击中了他的眉心。林越只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倒下。

“终究不是二弟。”睡魔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越,语气平淡无波,玄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大殿屋顶,消失在天际。

殿内只剩下满地狼藉,鲜血与破碎的法器散落各处,昏迷的弟子们仍在噩梦中挣扎,斩邪阁的晨光,第一次显得如此冰冷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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