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你的事,再说多久我也不会厌烦的。
莲很想这么告诉她。但见她已经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她也只好作罢。
「这些点心你拿回去吃吧?一直在讲故事,都没怎么动过呢。」
「好。」
于是莲提着装满点心的甜品架一个人走出凉亭。在回到花园小径的入口时,她发现菲茵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估计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先行离开了吧?
莲只好一个人回到舍馆。梅莉娅的故事很长,所以一直从黄昏讲到了深夜。这个时间里大堂中已然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寂寥。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迫不及待地从床的枕头底下翻出那颗「通讯珠」,往其中灌注魔力。
「……什么事啊,马上就要到我的睡觉时间了耶。」
赛菲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了通讯珠中。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正打算爬上一张用书本堆成的床。
「先别睡。调查有新进展吗?」
「哈欠——就过了一天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进展……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着急?你见过梅莉娅了?」
「嗯。」
「她认出你没有?」
「没有。她大概和其他人一样,也认为我是我自己的私生女……但我坚决地否认了。我只是承认,我和勇者确实有关系。」
「就让她这么认为有什么不好。你该不会还在意你的形象吧?」
「我的形象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伤心而已。」
「我大概懂你的想法……但她没有追着你刨根问底吗?比如问你的下落,或者你是否还在人世之类的。」
「她没有。或许是我一直避重就轻的态度让她觉得我不会明说。就连这种时候都在照顾别人的感受……」
「还真是符合梅莉娅的风格,是吧?」
莲默然。站在梅莉娅的立场,她应该非常、极其地想要知道有关丈夫的消息,她明明可以对明显是唯一知情人的自己进行逼问的——可直到谈话终结,她也没有这样做。
她也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吗?
「我本来已经打算告诉她的。可我和她聊天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个孩子也在场。她的反应很大……那会儿我才深刻地认识到你那天说的话是对的。」
「嗯哼。」
「我不想让梅莉娅伤心,但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自爆……那会伤到那孩子的心的。」
「你能自己察觉到就好。」赛菲流露出一丝宽慰,「在那孩子的成长中,没有父亲——没有你的存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而且作为她的老师之一,我自认为我还蛮了解她的性格的。你每次见到她,她应该都对着你摆出一副臭脸吧?」
莲苦笑着点点头。
「对。我看得出来,她非常地爱梅莉娅。因此把我认成同父异母的姐妹的她,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她应该无法原谅我吧……」
「那倒未必。对于伤害了她家庭的父亲『莲恩』,她确实是不愿意原谅也不愿意承认的。但你现在是『莲』,她没有理由非要像仇视父亲一样仇视你吧?」
「所以……我像现在这样做是对的吗?就继续隐瞒身份,在府邸一边和她们相处一边继续等你的消息?」
「至少在处理你的家庭关系时,我觉得现在这样是对的。梅莉娅之后应该也会继续尝试从你的身上获取消息吧……凭借这层关系,你有的是和她接触的机会。」
「至于米琳——既然当她的『父亲』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那你就努力以成为她的『姐妹』为目标呵护她吧。如果不这么做,岂不是可惜了你变成的这幅可爱的女生模样?」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啊?」
…
……
………
「呵欠……」
在挂断莲的通讯后,赛菲满脸疲态地爬上了床。在像往常那样往自己的眼中滴入药水后,她放任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并允许它们缓缓下落——
叮叮叮!
「搞什么啊……!又有什么事!」
赛菲满脸怒容地抓起又响个不停的通讯珠,却发现浮动在其中的名字并非刚才来电的莲,而是薇拉。
「……我就想着该来了。其实以她的性格,现在打过来都算晚了。」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接起了通讯。
「喂喂喂?」
「你好,赛菲……你在睡觉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传来的声音显得局促又腼腆,一点都没有那位冷硬如冰的皇国女军官的风格。在通讯珠画面中的她不断地揉捏着手里的帽子,看起来甚至还很紧张。
「我正打算要睡呢。在这个时间吵我……应该不会只是想跟我道晚安吧?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噢。」
赛菲装出一副难相与的样子对她恶狠狠地说道。如果莲看到这一幕,估计会白着眼问她:「你在演哪一出?」。
「没有!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是关于你送来的那个孩子的事!」
欣赏薇拉这种不同于平时的模样虽然也很有趣,但终归还是避免不了切入正题。而对于这个正题,赛菲老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敷衍她了。
「你说那个叫莲的孩子吗?她是我的分身捡来的啦。」
「分身……捡来的?」
「对啦。她长得很像莲恩吧?所以我的分身就把她带到我的塔里来了。我本来想问问她她是不是他的私生女之类的,但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就只好把她送去你们那边了。」
「你是在哪儿捡到她的呢?」
「这个我得去特地查一下才知道。你知道,我有很多的分身在大陆各地搜寻『遗物』,这孩子应该就是她们中的某一个送回来的。」
「好吧……地方可以稍后再去确认。这么说,你也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莲恩的孩子了?」
「是啊。那孩子好像无论如何都不想说。她不想说的话,我也不能逼她吧。」
「……」
听完这句话后,通讯珠那头的薇拉陷入沉默。她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不一会儿,她便扬起脸毅然开口:
「我认为那孩子就是莲恩的女儿,不作他想。」
「为什么?」
「看来您没有见过她的实力……今天在练武场里,我让她跟米琳比试了一场。」
「哦?还有这事?」
赛菲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一般是有大麻烦要发生的预感。
「她起初根本连打的心思都没有。于是我就对着她放了一发剑气……结果被她用无咏唱的组合法术给躲开了。她察觉到我在逼她,这才和米琳过了几招——然后佯装输给了她。」
「那种使用法术的方式,应该只有受过你指导的人才可能会。难道是你教她的吗?」
这回轮到赛菲开始紧张了。